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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听见巨大的笑话。水长东悲到极致,便不再惧怕,他胸膛发出破裂般狂乱的笑声,就算血雾从他口中喷出,也无法止住他的狂笑。
“真可笑!此话由您口中说出……不觉得十分可笑吗?他如今的处境究竟是谁造成的,您不清楚吗?”
“倒不如当初你杀了他,免得他受这些苦!你既断不了情,也不敢爱他!”
“织夜神……你真可悲呀!你比我还可悲!”
他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擡头看她,第一次直视她那双冷酷而美丽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让他如此动心,可他已不想再爱下去了。
他爱了她三百年,他已累了,已不想再这样可悲下去。
女帝依旧冷静到极致,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发疯。
哪怕水长东的话是刀剑利刃狂舞,也无法使她那颗冰冷的心出现一丝破绽。
她伸出手,手心金色的神光落在他头顶,水长东浑身仿佛变成金色的熔浆,逐渐被化解。
一种可怕的力量将他经脉和仙魄一节节折断。
水长东既感到恐惧之时,竟又觉得解脱。
他脸上被血色覆盖,他最后看她一眼,眼神枯死:“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沉不仙冷笑:“不要想太多,我不会杀你。”
水长东惊愕地跌在地上,尽管如此,他也受了重伤,金火将他的双腿骨头吞噬。
水长东看着自己的双腿,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吗?
让他双腿残疾,便是代价吗?
“念在长耀真仙的份上,国师若愿意继续为我神朝效力,便留在这儿继续当你的国师,若你记恨我,也可一走了之。”
水长东躺在地上,胸膛起伏而笑,眼神癡狂:“是的,是的!请您永远保持这美丽的冷酷,保持这绝色的残忍吧。”
沉不仙漠视他的癫狂,消失在殿中。
地涌飞到了王宫,当时水长东等人已经到了王宫。
当他怒气沖沖前往织夜女帝所在的火绻殿时,却看到水长东这样一个神仙居然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的□□仿佛还闪过一丝豔红的火炙。
不必想也知道普天下只有谁能做到……
水长东擡头阴恻恻地看着他:“想来你也不用为你的主子出气了。”
地涌的一腔孤勇此刻也被冷水浇灭了。
他实在不明白女帝究竟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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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沉不仙拿出当年击杀自然之子的那支金钗,其上的情魄已被彻底封印,如今无法感受到情魄的影响,为何还会因为勾光的话而乱了心境。
他站在雪山上,质问她时那冷冽的眼神……实际已让她乱了冥想,乱了修为……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她会因为水长东折辱他而发怒?甚至对水长东怒起杀心?
难道这一世注定要为情魄所扰!注定无法成就自己的大道!
断不了情,却又不敢爱吗?
如果这一次她成功将七重界归一,便将情魄从三公主身上换回,到时,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将一一重算。
这一次,她要彻底看清自己的心!
勾光倚在六角鹿背后。
天与天之间的缝隙越来越紧,太阳的七个幻影越来越深。一股强大的火性力量在拉动这一切……
是沉不仙吗?她究竟要做什麽?
一炷清香从人间穿透喧嚣袅袅升起,暂且扰断了他的思绪。
勾光拨散云雾,看见那个小女孩。
“帝星爷爷,保佑帝星爷爷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勾光笑起来,长命百岁。如果真的只有百岁,是不是神仙也会少了许多烦恼……
因为这孩子单纯天真的祈祷,如同一丝蜿蜒的星光,使这空旷的空山殿,得到一丝慰藉。
凡人早已不信仰他,自己的神像也早在人间消失数百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麽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并且做了这样一个细致入微的神像。
勾光站起身,他来到人间,来到小女孩所在的这一座小小村落。
日头偏西,茅草青瓦的房屋,炊烟四起,如同一片斑驳的星光坐落在这绿色的山林里。
小女孩的家就在那其中最为寒贫的屋子中,似乎仅有一个奶奶照养她。
幸运的是,这里远离了战火。
每天清晨在山上采了野菜后,小女孩一定要去摘两个野果,偶尔从邻居得来的小块糕点也不舍得立刻吃,都会放在木盘子里,供奉过神明后,才会从盘子里拿出来吃掉。
每一天皆是如此。
勾光的元神便站在神像后。
“奶奶,这个天变得好诡异呀!感觉好可怕,好像要把人压扁了。”有一天,小女孩向奶奶发出了忧愁的声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