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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你出来!我们要一起死,你要和我们一起死!你不能坐在里面,你是哨兵,你该死,你该像我们一样死……”
“被鄙视,被抛弃,化成烂泥被踩在脚下……”
“我们一起融化,一起腐烂,一起沉积在这里,不分彼此……”
“人人,死而平等。”
唐泽脸色煞白。侧窗上倒映出他的侧影,和外面那个已经看不清面孔的哨兵重叠在一起。
他知道,这些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他也终于明白,那些夹杂在能量中的污浊的东西……是怎麽回事。
记忆麽?不,不仅仅是。
外面这一个哨兵,代表的只是他自己麽?不,他是无数哨兵的愤怒,是这片饲养区所有腐烂成泥胞的人的愤怒。
他们的怨气被密封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就像是沼气一样,不断发酵,不断膨胀。
对,这种污浊的东西,也是一种能量。
但它和Sybe所需要的干净的东西不同,是一种能够无限滋长的东西。即便封闭这片场地,不再往里增加“材料”,随着时间的增长,还是会越来越多。
而当它们遇到同类的时候,就会瞬间引起他们的共振,把他们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唐泽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但他死死地盯着窗外的面孔,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不管是当初扑上来的残破防护服,还是现在这个已经异化的哨兵,他们之所以会盯着唐泽攻击,原因很简单——
因为唐泽也是他们的“同类”。
他和他们,有着一样的愤怒,一样的怨恨。
这种怨恨,就是另一种强大的精神污染能量。它可以穿透物理屏障,直达同类的大脑,引起他们的共振,引发他们心中的怨恨,再一起陷入癫狂。
“我,曾经也不甘。”
“但现在……不会了。”
说完,唐泽用力反握住方栩予的手,目光却依然盯着侧窗外的景象。
顷刻间,他的瞳孔缩成针形,绿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作战车依然飞驰着,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样的速度已经把外面所有的“人”远远甩开。
但他们没有看清,在那些人的身体飞出去后,在空中瞬间解体成无数泥点,又在落地的瞬间湮灭。
就像是在黑暗的角落里,没有光亮绽放的烟花。
作战车就要沖到建筑的墙体边缘,一个急转弯调头,继续疾驰而去。
唐泽的视线一转,随之看向了没有清理完的另一处。
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就绽放起一朵朵“烟花”。那些哨兵还没来得及完成异化,就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几圈之后,作战车停了下来。
“那些哨兵……都没了?”
唐泽回过头,圆圆的瞳孔颤抖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受了惊吓还在故作镇定的小猫。
“队长,当时我被救的时候,任务场内也没有看到其他异变哨兵的尸体。”
“会不会……他们也是这样没了?”
说完,他垂下眼,似乎是因为想起往事而难过。
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
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初是怎麽解决掉那些泥胞的。
每一个泥胞里面,都包含着污浊的“怨气”,一旦发现抱有同样怨气的人出现,就会用“感应”的形式发动攻击。
这是一种特殊的异化方式——不是通过肢体接触,而是通过精神接触诱导异化。
一旦思想被这些怨气带走,没有及时剥离出来,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异变,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这种异变方式的最终産物,就是泥胞。
至于外面这些哨兵为什麽会突然进入这样的异化形式,恐怕是包含泥胞沼泽的内场发生了污染洩漏。
他们和唐泽一样,对自己的命运心怀愤懑,因此在遇到泥胞沼泽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同样强烈的感应攻击。
泥胞沼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轮又一轮的自我增值,然后又在同一种愤怒的驱使下,把更多的人拖入深渊。
但,狭小的空间积累太多怨气,是很容易被引爆的。
引爆它们的,就是更强烈的、对这种怨恨的怨恨。
在唐泽和方栩予遇到毛丛菌的时候,无意中激发了他心里对这些“同类”的恨意。
于是,他用更强大的精神意志点燃了那个火星,把那些泥胞全都“引爆”了。
“我绝对不会再做弱者。”
“我才不会为了把他们拖下水,就把自己变成一滩深不见的烂泥。”
唐泽在心里冷笑道。
“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打倒,狠狠地踩在脚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