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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凡的牢房,四周仍然是黑暗,从外往里看依然像是空了一样。
黑暗中,一个听着就像讽刺的声音响起:“大人一天下来半点收获都没吧。”
夏恺霆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没早上的那麽沙哑,听上去不像是老者而是一位少年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丢弃,十分不甘的问:“本将军派人查了一天,真的连死者是谁都没查出来,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秋凡笑了,声音清脆,没有早上那麽沙哑,仿佛是在嘲笑堂堂一军主帅,能退敌于千里之外,却连个案子都办不好,夏恺霆听的都感觉尴尬丢人,心里又默默的加一句,寻真司真无能。
等他笑完了,秋凡悠然说道:“死者是谁,看衣服不就知道了?”
夏恺霆微微皱眉:“衣服?可她穿的可是寿衣啊......”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寿衣制作不简单,要求更是数不清的多,从用的布料、丝线、再到款式,其实都能反映出死者的家境,甚至家人对她的态度。
秋凡看他突然明朗的样子就知道夏恺霆想通了,顺便又提点了两句:“还有手、发型,甚至周围的花儿。”
但提点归提点,鄙视归鄙视,刚说完秋凡就不耐烦的加了一句:“这点脑子都没,真怀疑你是怎麽成为铁羽军主帅的。”
这麽一说,夏恺霆对他那微不足道的好感瞬间散去,不服气的反驳:“查案和打仗是两回事!”
秋凡讽刺的笑了:“哪里不一样了?都要靠脑子分析,做决定的,只是环境不同,目的不同,仅此而已。”
夏恺霆固执的心想,哪里一样了?
他懒得去和这痨病鬼吵架,也因为有思路了,连忙跑出去查案子了。
寻真司停尸房内放了四五具尸体,李二郎忍着恶心打着灯笼,夏恺霆憋着气凑近,细观察少女身上那套天青色的寿衣,面料摸上去挺软的,感觉应该是平常人家用不起的丝绸料子,款式似乎也挺複杂,里里外外总共七层,却有两层用了纽扣,还有两层不是新做的,仿佛是死者生前的衣服直接拿来穿。
或许,死者是突然死去,而非长期卧病在床,所以家人没有时间準备寿衣?
再仔细观看她的手,柔软细腻,几乎没有任何老茧,这意味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女红做的也较少,所以并无画画或者刺绣等女儿家常见爱好会留下的特征。
她头发都盘在左边绾成髻,没有刘海,配的头饰清雅高贵,透着一丝秀丽,夏恺霆也不太熟悉这女子发型,堂堂大将军,自然不知女子当下流行发型是什麽。
按照秋凡的提示看完,夏恺霆总结出,少女生前十分健康,来自于有钱人家,但似乎又不太受宠,或者说并不出挑。
难不成这是偷尸案?
但如果衣服和发型都是兇手给弄的,那麽他的想法都不成立了,光看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点根本总结不了什麽。
再看随手堆到停尸房一个角落里的陪葬花,大多数都是不知名的小野花,虽然看上去新鲜但样子不怎麽样,除此之似乎只有一束新鲜的百合和一束新鲜的菊花,仿佛摆弄尸体的是穷人,买不起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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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夏恺霆安排了许多人手,拿着死者的画像去查有钱人家是否有妙龄女子失蹤,这个查自然是要私底下查,幸亏作为铁羽军元帅的他有头有脸,所以亲卫面子够大,可以跟各府管家私底下问,让他们传话给家里的大人夫人,不过结果估计还要等上许久。
在空等的时间里,夏恺霆忍不住又去往牢房里跑,相比之前,他的态度似乎越来越放松,仿佛是去看个老纨绔朋友一样。
他对着看似空蕩蕩的牢房问:“我认为死者可能是富贵人家女子,但家里不太看重,秋凡,你怎麽看?”
沙哑低沉的老者声音回複他:“我不怎麽看,这点东西都分析不出来,你干脆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夏恺霆不服气,甚至有点讽刺的说:“那阁下有何高见?”
灰白发老者突然从黑暗中走出,站到铁栏面前:“京城中近日可有世家女发丧?”
夏恺霆困惑的摇头说:“不知道啊。”
秋凡撇了撇嘴:“若近日有发丧,让人来看看是不是自家女儿被盗尸了,若无,要麽是偷偷发丧,要麽是失蹤人口。”
夏恺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又详细的说了死者的装扮特征还有周围的鲜花等细节。
耐心听完后,秋凡说:“此女出身世家,突然死亡。发型盘在左边,听上去像随云髻,十五岁以上未婚少女,野花为主意味着嫌疑人穷,只能用城外随地可见的小野花充当发丧用的白花,和死者身份截然相反。还有纽扣,寿衣应该只用衣带,不用纽扣,因为有来生带儿的含义,跟完全十指不沾阳春水成为了反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