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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宗主掌门不得不聚事商议。
殷无涯做为归元代表,不顾半点仪态,与衆掌门吵开了花,他坚信黎纤是个乖小孩,不可能是妖,更不可能杀人。
丘氏坚持逮捕二人审讯,北域衆世家纷纷附和。
西边伽蓝寺表示,若有妖应即刻送往佛寺超度、淬洗罪孽。
长白林海,天山珠崖,巴蜀湘楚……其余地界大小世家,有的事不关己,冷眼旁观;有的关门避世,防患未然。
出乎意料的是,书宫并未保持一贯的中立态度。
晏先生与尤夫子放出消息,向世人解释两人并非未畏罪潜逃,只是被派遣去渡厄城追魂,不日将归来。
此番话倒是让百姓暂且安心,但没出两日,风向便又变了。
北边发生了一场雪崩,规模广而大,压死了好些在雪原历练的年轻修士。
许多观星师,推演师也占蔔出灾祸将来临的兇卦。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姓聚衆滴血请命,叩请修仙宗门做主,抓妖,杀妖,挫骨扬灰。
他们没有道行,没有修为,寿命短,身体脆弱,在危险来临时变得战战兢兢,只能跪在世家门口,以自己的方式避险保命。
于是,包括书宫在内的诸仙门终于妥协,派遣弟子组成队伍,负责巡逻与追捕。
归元山派出的是惊雷峰一脉。
这些年轻小子全部是江逾白师弟,幼时常在一起读书修行、玩笑打闹。无论何时都是江逾白的追捧者,有的甚至唯大师兄马首是瞻。
故而,与其他队伍格格不入,暗地里互相吵闹过数次。
这晚,他们搜索到东疆边缘,再往前三百里就是渡厄城。
东边煞气足,不过酉时就刮起了阴风,几支队伍不得不投宿客栈避风沙。
此刻,衆队伍正坐于大堂用饭,他们本天南海北,甚至有些还在上次的琼林宴起过沖突,便都互相坐得远远的。
不过,虽各有不和,但出门前长辈交代过要和睦相处,以捉妖护苍生为己任,故而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唉,都搜到这了,结果罗盘突然没动静了,真是气死了!”席间有人突然抱怨一声,长吁短叹,死了爹娘般苦丧。
这人穿山水墨袍,是书宫灵修,手中拿着追蹤罗盘为衆人引路,本来罗盘银针一路灵活,偏偏进入东疆便失了灵,犹如死物。
渡厄城心地形诡异,任谁也不敢冒进,只能僵持在此地。
他撇撇嘴,气得半口饭也不想吃,任谁劝也不听。
剎时,有人兀地开口,“罗盘是灵器,夜间邪气重,说不定明日晨起就好了。”
“用些吃食吧,莫气坏身体。”
“待会儿我给你修修。”
这人讲话温和,亲切感十足,给人春风化雨之感。
衆修士齐齐向他看去,有几个女修悄悄红了脸。
“清浔师兄,你惯会为人着想。”
“师兄,你也多吃点!你都瘦了。”
“就是,这段时间,沈师兄日夜忙于制定路线、捉捕妖物;还要分心照顾我们,一定累坏了。”
他们原本齐声赞美感谢沈清浔,但总有嘴贱的,爱挑事,说着说着就偏了话头。
“明明不该归咱们书宫管的事,却要清浔师兄费心费力。”
“看看人家归元山,长老弟子心大得很勒!”
“归元修士不但修剑,还修厚脸皮,换做是我,哪会有心思坐在这里吃饭喝水啊!”
“我若是归元弟子,现如今定闯进渡厄城心,把那大妖和叛徒逮出来,就地正法,清理门户!”
旁边女修拿手肘怼他好几次,示意他‘以和为贵’,顺便睨了下大堂的东南角。
大堂东南角,正是归元剑修所坐的位置。
纵然隔了道屏风,但修道者各个耳聪目明,哪有听不见的道理。
那贱嘴巴说第一句时,容舟便捏碎了只瓷盏,茶汤飞溅满衣角。
容舟身为二师兄,负责此次带队。
刚接到任务,或者说刚听到从渡厄城传来的消息时,容舟几乎被气笑了。
黎纤是妖?
这他妈怎麽可能呢?
是哪个憨批说的,死不死啊!
他陪江逾白与黎纤相处数日,自然清楚黎纤为人。
更何况,他两颗眼珠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见识过,黎纤是如何对待江逾白的。
容舟一个脑袋两个大,前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跟惊雷峰师弟,讲黎纤在书宫、流月城的表现,并逐一拿出黎纤是人族小少年的论证。
‘你见过做噩梦时哭花脸的妖吗?’
‘你见过爱吃小酥饼和砂糖果的妖吗?’
‘你见过伶仃小小只,单手就能拎起来的妖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