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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此以后便天天等在悬空竹林外给黎纤道歉赔不是。

起初,‘鱼哥’并不理睬他,他便拿出大无赖的本质,成日堵人。

今个是芝麻糖,明个是糯米莲子羹,堵着堵着‘鱼哥’就赏脸上鈎了。

后来便有默契似的,总是在竹林里生火开竈,菜系多数偏甜,七个碟子八个碗,还得有杯青梅茶。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岑隐掀开蒸笼,顿时热气扑面,屉里摆着甜香的莲蓉包。

鱼哥秉承着‘吃不了兜着走’的原则,动作麻利地把东西装进腰间的布口袋。

“鱼哥明天想吃啥?”岑隐边刷锅边问,语气悠閑自在,“饼子行不?山脚的海棠开了,我拔几簇过来,剁成馅混着野蜂蜜……”

他这边正说着,却见黎纤忽地黛眉紧蹙,唇瓣抿成直线,目光莹莹地眺望远方。

过了小半晌,他万分肯定道,“有邪气魔息!”

“昂?”岑隐抽了下嘴角,严重怀疑他鱼哥吃撑开始胡说八道了。

邪灵在极东渡厄城,被幽冥江包裹,魔物在极北风雪域,由扶苍山镇压,两者离南境十万八千里……

此刻,黎纤小脸紧绷,耳朵尖尖抖啊抖,大妖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有危险的东西过来了。

黎纤扯着岑隐衣领子,拔腿就跑,最初是往林中央的悬空竹楼跑,而后不知为何,黎纤又改了方面,掉头往外跑。

岑隐在后边跟着,右手大宝剑,左手大铁锅,二人速度极快,没用两柱香就跑进了城。

城内早已乌烟瘴气、乱做一团,岑隐抓了个鸦青道袍的少年问话,“怎麽了?”

彼时,岑隐所建的归元派已招收了近百名子弟,动不动便在山头挥剑舞刀,同时也会分成小队,每日在城中巡逻。

那稚嫩的,看起来不满十二岁的小弟子,见到岑隐差点哭出来,“呜呜,掌门,出事了!”

小修士哭得虽然兇,可拿剑的手却还算稳,他边带着二人奔跑,边抽抽搭搭地说事情经过。

变故大约发生在几刻钟前。

傍晚时节,小贩摆摊,男人下酒馆女人买菜煮饭,孩子们走街窜巷,正是黎阳最热闹繁华时。

小修士和几个师兄照常在主街巡逻,却听轰隆几声巨响,衆人皆以为是春雷奔腾,唯独归元衆师兄弟感到奇怪。

修道后使得听力更加敏锐,他们一致觉着,那轰隆声好像来自江水边,像是河流在涌动。

小修士跟着师兄们去西津渡探查,几人架了艘竹筏,对着大大小小七八处江河湖泊逐个勘察后,虽未确切发现异样,但为保险起见,仍旧劝说人们早些归家歇息。

如今是莺时,桃花未结苞,春雨也才落了三两场,说是河水涨汛着实离谱。

但,渔夫们纵然觉得几人莫名其妙,凭借着岑隐的好人缘,也都乖乖听话,收网归家。

唯独停泊在江心的十余艘大船迟迟不动。

任凭小修士左等右等,也自岿然不动,他们当下催动小舟,朝江心行驶。

大船上彩绸飘飘,桅杆山渡金箔,连幡子都是蚕丝云缎。

船上的锦衣公子搂着美婢,斜眼瞧他们,“涨潮?你们是不是修仙把脑子修坏了?”

轰隆声越发地响,小修士执拗地请他离开。

公子掏掏耳朵,不屑一顾,“去你妈的!桂圆剑派是个什麽东西?岑隐又是个什麽东西!竟想管束我!那家伙,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他妈的黎阳城老大吧!”

小修士被气得发抖,然而未等他反驳,便见一阵飓风侵袭,暴风之下江河奔腾,形成大小旋涡,袅袅地冒着黑气。

水涨船高,大船剧烈晃动,平如镜的江面变得无比诡谲。

波涛如怒,一个又一个浪花拍打船身,几下就将金碧辉煌的船砸个粉碎。

方才还神色倨傲的人早就被沖进了水中,仅仅几瞬息,便被拖入旋涡。

师兄们拔剑出鞘,分排列阵法,差遣小修士先走,回宗门搬救兵。

归元开山立宗时,岑隐没啥子讲究,他站在山头训话,诌来扯去,也就立下了那麽一条门规。

危机时刻,要让女人和小孩活命。

……

话说完,黎纤,岑隐已来到西津渡。

入眼的场景远比小修士形容的更加诡异。

月影稀薄,四周沉寂,静得听不见半只雀儿啼鸣。

水位上涨得极高,却偏恰到好处,多半寸,就会漫过岸坝,淹没西津渡。

天边霞光很豔,折射在江面,红闪闪有些刺眼。

过了会儿,岑隐如梦初醒地反映过来,天边浓云如盖,哪里有什麽霞光,分明是从江底溢涌的血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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