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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种种行为举动,均被丘寻越收进眼底。
他不蠢不傻的,自然看出点弯弯绕绕。
本以为的主仆关系,竟是郎情郎意。
愤懑被尴尬取代,丘寻越抽了抽嘴角,撑着腿坐回板凳上,背过身,不再说话。
黎纤的两腮被撑鼓,含混地夸哪块糕更香,哪块饼更酥。
这顿饭吃得痛快,直吃到晓雾初歇,摊子上的人陆续地离开,赶去上工。
摊主又蒸了锅豆沙包,掀开锅盖,率先端出一笼屉,撂到黎纤面前。
“嗯?”
见江逾白与黎纤不明所以,摊主解释道:“您几位给的生意...够我干小半月的,这屉豆沙包算我赠予小公子的!”
江逾白自是道谢,顺带打听下流月城近来有无大事发生。
摊主是个矮粗身材,憨厚热心的大哥,当即自来熟地坐下来,掰着手指头,跟几人侃侃而谈。
“这第一件大事啊,就是大上个月,我们这里过来个医修。年纪轻轻,医术奇佳,连丘小姐的巨蟒都敢治嘞!”
“那之后,常医师便和丘小姐走得近了,他们俩一个医修,一个灵修,翩翩公子俏佳人,甚是相配。”
“可你猜怎麽着!这丘棠小姐没瞧上常寿医师,她竟看上了府中的下人。”
“听说是她上月外出寻猎时救回来的穷书生,长得一般,寡弱的很啊!”
“他们二人明日要成婚喽!真是可惜了常医师,他对丘小姐用情至深,听到婚讯后,日日借酒消愁。”
摊主兀自慨道,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总是有数不尽的遗憾。
听完后,江逾白有瞬息的讶然,一来觉得世事巧合,常寿竟爱慕丘棠;二来惊于他们只在林间走了一晚,而流月城已渡过月余。
略作思量,江逾白得出结论,此方时空皆由丘棠的意念而来,并且只由几个执念颇厚,记忆颇深的场景组成。
好歹与常寿算作半个忘年之交,江逾白问道,“不知常寿医师,如今身在何处?”
“哎。”
摊主长叹,“他啊,昨个半夜,在我的摊上喝得烂醉,吵嚷着跟我说,今日要去把丘棠抢回来!”
第93章 永安郡·十一
***
流月城城主属十方无相的旁支。
绕是多年前从北域分了出去, 本家听说城主闺女要成亲,也是从各城派了代表,封了大量的和璧隋珠做贺礼。
成箱的珠宝将本就富丽堂皇的大宅堆得跟九重天阙似的繁华。
大清早的, 府内忙得不像话,丫鬟们三三两两结着伴, 系红绸, 挂彩灯, 忙得应接不暇。
还额外支了台子,请了五六个戏班子, 轮流唱着, 说是得从今晨唱到明个深夜。
娇吟侬掉蕩在大宅的各处, 顺着彩绘砖瓦的缝隙, 飘到小后门的窄巷子里。
窄巷子是城主府的腌臜处, 平日里都是倒夜香从此处出去,再不就是公子哥们召的娼妓自此处擡进去。
可此刻,这却站了位顶尊贵的人。
女子身姿娉婷,立在后门的石阶下,睨着眼看对侧的男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轮浅日跃出海面, 跨过千山重峦,冉冉升起。
明明是晨曦的暖光,带有千万缕的蓬勃朝气, 洒在年轻的医修的身上,却徒生了些许萧条哀戚。
常寿阴着脸,红着眼, 酒气从头延到尾,他哑着嗓子开口, “你...当真要成亲了?”
丘棠抱臂站在他面前,雪白的颈依旧昂着,语气倒难得地注入星点温柔,“对,明日入夜后,记得来喝喜酒。”
“喝喜酒?”常寿被触到痛处,“你与他方才相识月余,尚还未了解他脾气秉性,竟要这般草率而为吗?”
他明明是委屈不甘的,可说出的话就跟学堂里,先生教训学子般的生硬严肃。
丘棠闻言面色略沉,自知道常寿心思后,她便有意疏之远之。
今日更不愿再出门与其纠缠,可奈何这轴脾气竟从昨个半夜直直站到东方泛白。
“这是我的事,无需由你多言。”丘棠的声音冷了下来。
冷得常寿心中颤,像是被灌进了几大桶的冰水。
他咬咬牙,心一横,猛地上前,攥住丘棠的手腕子,任柔夷被捏得发红,也不放手。
“丘棠!”
“你不能同他在一起,他一介凡者,身体孱弱,寿命不过五六十年,还本就长你八九岁,能与你过几年日子?而且他穷苦出身,和你在一起哪有什麽共同语言!”
“我虽与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交谈也不过三五次,但私下跟蹤打探过数次,我认为他不是什麽好东西!你难道不怕他对你始乱终弃!”
常寿每说一句话,丘棠的脸色便怒上两分,待听他说到此处,更是气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