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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白日里被黎纤踢倒的丘际。
他直起身子,披衣上岸,拨开灌丛,正好瞥见了这抹雨过天青的衣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丘际喃喃道:“小贱人,这次,我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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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游蕩在林子里,俶尔远逝,七拐八拐地钻进了一处洞穴。
这地方是他七日前瞒着江逾白寻到的,洞身漆黑幽暗,狭隘逼仄,百十步后,方至穴底深处。
其内摆设简单至极:茅草铺积的垫子,阔口的大碗里载满白水,还有一小堆野果子。
这些就是黎纤近几天来,攒下的所有‘家当’。
是在昨日,天蒙蒙黑时,他趁着江逾白去悬星院后山练剑的功夫,偷跑到此处来布置的。
黎纤知道,月圆时,他会暴躁发狂,显露狰狞鳞片,他不想吓到白白,更不愿伤害白白。
所以,把自己藏起来,不接近江逾白,就是这只大傻鱼想到的好办法。
他蹲在草席上,翻出破口袋里的麻团酥饼粽子糖,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后,他又喝光了碗里的水。
而后,盘膝闭目,运转周身灵气,静待暮色降临,亏月圆盈。
他希望今夜能快快过去,明早迅速地跑回白悬星院,趴在床头,让江白白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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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玉瓶已经被丢到了池底,可东三阁里的绮香仍旧浓郁。
江逾白不耐地捏了捏眉头,黄麻纸上的墨字,逐渐晃动,彼此撞击勾连,闪出重影。
紧接着,体内涌起阵阵炽灼热浪,心底更是躁动不已。
昨夜那截脚腕再度飘进眼前。
瓷白的皮肤,微凸的踝骨,纤细的青紫血管……
就连那两条淡红斑痕,都化作了旖旎的线,裹缠在他的脖颈上,使呼吸变得粗重。
此刻,江逾白终于明白,玉瓶原来是给自己準备的。
——而这香竟是掺了遏灵散的迷.情香。
他取出纳戒,倒出内里全部灵植。
江少主万般后悔:少不更事的年岁,竟逃了那麽多药理课。
因不懂各类灵植的用法用量,他只得每样都掰下小段,一股脑地塞进嘴巴里。
喉结滚动,苦涩味在口腔里炸开,方才勉强让他恢複几分清明。
江逾白摇晃着起身,广袖一甩,支摘窗应声而啓,露出满塘碧藕。
正当他準备纵身越窗之际,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跳下去做什麽啊?”来人循循善诱地劝道:“不如让我帮你?”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面色沉得能滴水结冰,“滚。”
“不行。”沈清浔笑着嗔他:“我若滚了,谁来同你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江逾白不语,眉心紧皱,他是真的想不道,这般淫-靡浪蕩的话竟是沈清浔说出来的。
他转身推开沈清浔,手指扣在窗棂上,指骨白的骇人,“把解药给我。”
“解药?”沈清浔脸色暧昧,“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我,就是你的解药啊。
说罢,他扬手褪去外袍,露出修长的颈子,冷白中透着浅粉。
江逾白按住他的手,制止他下一步动作,厉声喝道:“够了!”
沈清浔未再动作,只是歪头,用唇去蹭他的手背。
羽毛般的柔软触感让江逾白的眸色黯了黯。
他略一倾身,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这都是你自找的。”江逾白道,幽邃的眼底流露出厌恶与悲哀。
沈清浔得意道:“对啊,我自找的。”
江逾白伸手探向他腰间,却未解其衣带,而是抽走绕在他腰间的灵犀软剑。
剑声嗡鸣,灵剑出鞘。
剑刃虽薄如蝉翼枫叶,却也能削铁如泥,吹毛求疵。
俄而,白光乍现,白皙如玉的脖颈处就多了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江逾白把剑掷到脚边,并拢二指按住这道伤口,带着剑茧的指摩挲着向外翻卷的皮肉。
沈清浔先是惊愕的瞪大眼睛,随后就因巨大的疼痛而呻-吟起来。
“把解药给我。”江逾白命令道,强忍着想要扭断他脖子的沖动。
沈清浔终于知道害怕,他颤颤巍巍地掏出怀中的锦盒,口中含糊道:“这是遏灵丹的解药。”
“另一个呢?”
“没有。”沈清浔道,他根本没给江逾白和自己留后路。
他哽咽道:“明明是我与你先相识,我们应是最般配的啊。”
“凭什麽黎纤能短短几日内,后来居上?”
“凭什麽他一出现,你就那般,护着他喜欢他?”
闻言,江逾白按住青筋挑动的额角,踉跄起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