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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流月小城,我与诸位同窗无意中引来了北域的驯兽师,害得黎师弟受伤。”

他道:“我心有愧意,故而,近半月来,寻觅了好几处,才找到这瓶秋枫露。劳烦你帮我转交。”

江逾白漠然,眼睛撇向桌案上的玉瓶,不置一语。

秋枫露是上品高阶灵药,可用于通经脉,消于血,祛疤痕。

驯兽师的捕兽夹过于锋利,大鱼的脚踝上仍留有一圈淡红的齿痕,与白皙如玉的皮肤相衬,显得格外狰狞。

沈清浔表情诚恳,甚至有些卑微,他扯出一抹苦笑:“放心,不是毒药。”

“多谢。”江逾白收起玉瓶,向他道谢,言语里不複之前冷漠。

见他收下,沈清浔起身告辞,“麒麟院,明日有场淬剑仪典,我要早些回去準备。”

语毕,他信步閑庭地踏出门,啓程归去。

待他走后,江逾白掏出玉瓶,拨开盖子,抽下冠上银簪,直直刺进瓶底,整个过程毫不拖沓。

亲身演练‘防人之心不可无’。

银簪未变黑,只是瓶中有袅袅异香涌出,香气浓郁,大抵是混杂了数十种花卉。

他皱眉,没想到沈清浔竟幼稚、低劣到如此地步,要拿瓶香膏去挑衅作践黎纤。

他扬手扔出瓶子,羊脂玉瓶在半空划出弧形,‘砰’地落进池塘里,激蕩起大片涟漪。

与此同时,本该离去的沈清浔,却在镇院石旁站着,将最后一串水花收进眼底。

他弯了弯唇角,轻叹道:“逾白,那药本就是给你準备的啊。”

涟漪重新融进清渠,水面归于平寂。

他理了理衣袍褶皱,掸落满身槐花,折身回返。

****

麒麟院。

天字武修室的学子们正在进行笔试。

卷子非常厚!展开后长约三尺有余,遍布密麻小字,而且掌院先生拟的题!

这场考试漫长且煎熬,诸学子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之际,特别羡慕三个人。

一个是丘寒音,她是上回测试唯一得甲等的武修弟子。

故而此次大考只需交篇文章就可以。

还有一个就是丘际,这厮午时上交了空竹篓后,下午竟他娘的直接不来笔试了,作死的高手莫过如斯。

最后一个就是黎纤,小黎师弟方才入学七日,就成了他们之中最优秀卓越的学子。

人家记性好,反应快,悟性高,就连考试答卷时都如行云流水的畅达。

雕花玉漏里镀银粉末缓缓流过窄口,滑至低端。

天边残阳西斜,几缕余晖穿透斑驳树荫,碎金般地洒在大鱼的卷面上,映得这些墨字亮闪闪的。

黎纤悄然一笑,随后,落笔,交卷。

第78章

****

“写完了?”尤符慵懒地掀起眼皮, 问道。

大考的监堂向来是衆夫子抓阄决定。

他倒霉得很,竟抽到掌院的班级。

本以为挨到日落都不会有人交卷。却未曾想,刚打个盹就被唤了起来。

“写完了。”

黎纤把卷子折好, 放到桌案上,忽而作起揖来, 糯糯道:“有事请夫子帮忙。”

他来书院不过几日, 弟子礼却行得恭敬规範。

两脚并拢, 拱手弓腰的模样,像极了被霜雪砸弯的嫩芽, 薄弱且可怜。

惹得尤符把本来到嘴边的拒绝, 咽回腹中, “说吧, 什麽忙。”

黎纤揪下系在衣襟处的锦绣荷包, 捧到尤符面前,悄声道:“太阳落山时,白白会来此地接我,劳烦夫子帮我把荷包交给他。”

无非是转交个荷包罢了,尤符想也没想便应下。

顺便暗自感叹江逾白这小子总惹桃花,而后, 又準备迷眼假寐。

黎纤站在麒麟院的廊檐下,把鼓胀的破口袋甩在身后。深吸几口气,跑进漫天细雨里, 朝着一处山头而行。

——那里,并不是悬星小院的方向。

走过青石板桥,幕雨已初歇, 雾霭散去,山间弥漫着古木芬芳。

山路蜿蜒迂回, 黎纤逆风而行,脚下是零落成泥的竹叶梨花,犹如踏在云端般松软。

他隐在成片的松涛竹韵里,摇头晃脑,左右瞧看,视线由近及远地描摹此处风光。

天澄澈,影婆娑,入眼的林木葱茏,蝶飞莺舞。

大鱼莞尔笑开,心里盘算着,等过了月圆夜,定要带白白过来玩。

到时候他就给白白编花环,捉蝴蝶,吹草叶。

只是这般想着,就有丝缕的愉悦爬山心尖,连步子都轻快不少。

溪渠流水叮咚,与他缠在手腕上的小铃铛合鸣,分外协调。

‘滴答’‘叮咚’互相融合,穿透层叠的枝杈树叶,飞到冷泉边,被那正在池子里疗伤的男人听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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