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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空间密不透风,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耳边声音时而苍老悲愤,时而又尖锐刺耳,各种音色宛如魅妖,迷惑着人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想要引导阮秋盛放弃挣扎,一步步沉沦。
就在身后黏稠液体即将攀上阮秋盛口鼻时,屋外章祁月同沈琦的谈笑声穿透房门落入他耳中。骤然回神,一切景象全部消散。
阮秋盛闷哼一声睁开眼睛,嘴角溢出一抹暗红血液。他脱力地歪在床边,墨发尽散,紧促地喘息着,眼眸中还有着尚未褪去的红光。
他有些后怕地抚上心口,刚刚那是......师尊之前曾提及过的心魔吗?好在尚未成型便被斩断,他疲倦地合上双眸,丹田内灵力飞速运转努力修补着刚刚带来的反噬。
屋外逐渐没了动静,直到一声关门的响动,外面才彻底归于安静。
身体的不适已经褪去大半,阮秋盛身上被冷汗浸湿,仿佛是刚从水池中捞出一样。他自己简单清洗一番,便擡指挥出几张薄纸,撕成数张方形,像过往那般认真折着纸鹤。
阮秋盛侧对着烛光,长发半挽着,几缕细丝垂落身后。原本的衣袍将他全身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然而此刻却只穿着一件里衣。前襟微敞,几根黑发搭在若隐若现的皮肤上,袖子也被拉上一半,盘腿而坐专心致志折着纸鹤。
章祁月眼神不受控制地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游走,随后他闭目长长深吸气,走到床边捞起阮秋盛的外衫,不由分说重新给他裹上。
阮秋盛:?
阮秋盛放下手中折了一半的纸鹤,将外衫褪下,解释道:“有些热,不用穿。”
章祁月一声不吭,只是从他手里拿走衣服,固执地再次帮他披上:“会感冒,穿上。”
这下连敬称都不用了。阮秋盛眼皮一跳,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却终是不再对着干,继续低头完成那只半成品纸鹤。
章祁月坐在对面,就这样静静看着阮秋盛的动作。他的手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随着折纸的动作,手背上的肌腱隐隐凸起,很美。
一时没忍住竟握住了阮秋盛的手,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时,章祁月尴尬移开目光。
手指上移将目标定在他手中的纸鹤,两指抽走,熟练地将最后几步完成。
当时信誓旦旦说要为大师兄解开心结,结果真到了他面前,章祁月却成了手脚不利索的哑巴。
“怎麽晚上突然来我这了?又怕黑?”半天没等到声响,阮秋盛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纸鹤推向一边,单手撑住头部,有些好笑地望向章祁月。
只见他轻轻扯动纸鹤翅膀将中间鼓起,才将它放回“鹤群”中,双手垂在膝前盯着阮秋盛,极为认真说道:“不是你的问题。”
“什麽?”虽然隐隐猜测出章祁月话语中意有所指,但这麽突兀地冒出来难免让阮秋盛有些犯懵。
“我说。哥,你别再像之前那样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屋内只有他们两个,章祁月也不再避讳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声久远的呼唤令阮秋盛神色微变。
章祁月眼眸明亮,却依旧盖不住眼底心疼,思忖片刻继续道:“你没有错,从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我们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折戟宗,就已经注定我们会和师尊一样,一路上都会有不同的人注视。”
从门派比武到仙谷,再到如今的村落,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们像是被人赶着的宠物,被迫顺着身后长鞭挥舞的方向,赶往背后指使者所想要看到的道路。
“如果你还像之前身为学生会会长那般,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心情,尽力去令所有人满意。将指导老师挑出的小问题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那麽你就会......”章祁月拿起一只纸鹤,轻轻扯动两翅中间,那鼓起的方块赫然出现了裂缝。“像这样。”
所有人都会咬死阮秋盛这只羽翼丰满的白鹤,直到再也无法飞起。
心软的神明总会无条件去接纳所有人。
章祁月本来在班里就没有担任什麽职务,日常生活怎麽舒服就怎麽来,再说了成绩不退步,老师也没法找他茬。外加上被阮秋盛从小宠到大,那更是懒得再进行一些无用的内耗。
阮秋盛被小自己几岁的章祁月教训一番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无奈地笑着摇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在为之后该怎麽......”
阮秋盛都知道才怪。要是真知道这些,为什麽还会险些生出心魔。嘴硬不肯让章祁月担心罢了。
声音突然染上颤意,随后戛然而止。
章祁月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