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直愣愣地看着章祁月。这般眼神注视久了,章祁月迎着那道目光原本还在心生兴奋,慢慢地开始沉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麽,到最后被盯得有些发毛,不安地拉下还在给自己注入灵力的手指,试探地问道:“大师兄?”
这句话像是按动了什麽开关,阮秋盛转头看向京城方向,不顾章祁月的反应便径直抄起膝弯,以极为标準的公主抱踏上玄生,飞向目标点。
章祁月手背覆在眼前,这一刻仿佛做梦,可梦境无法编织出这般真实感。
他有些想不通:怎麽明明他已经清醒了,为什麽觉得还是有些昏沉?如同饮下千年酒酿,一口便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只知晓自己倚靠在大师兄胸膛,聆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沉重却令人心安,宛如时钟走动般,将这片刻的相偎镌刻入时间洪流中。
第39章 入城
白骨深埋于地, 无声无息。他是鬼界最不起眼的存在,无亲无主,无处可居, 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某处阴冷的角落一坐便是数千年。
从他诞生的那一刻, 便注定永生住在黑暗。直到被那人用古老的仙术唤醒, 以血为契, 他才有了新的身份——陈讳。
从地下踏入人间,他本该没有姓名,只是一个忠心的替代品。对于他而言,能够躲在暗处看到外界万千变幻,便已经足够。
但在契约成立后,他被宝座上的人端详了许久, 直到听见对方抛出了两个字:“丘山。”
白骨成丘山。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但左侧空蕩蕩的心房却涌出了欣喜——他第一次拥有了名字。
是个独一无二的白骨人了。
从那天起, 他便发誓要永远追随音阁阁主, 即便是命,他也心甘情愿奉上。
白毯上的绒毛挡住破裂的碎骨,隐于黑袍下的丘山垂首跪地,而他左侧手臂已经被外物震碎。尽管没有鲜血涌出, 那如针尖般的断裂处也极为骇人。
依旧是那身明黄色长袍, 指套敲在剑面, 一下, 两下, ......直到第五下时, 擡手将剑扔出, 长剑刺入丘山面前的碎骨中,嗡鸣不断。
大殿寂静无声, 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再次传出:“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让你安分些,我看你倒是挺张扬。”
丘山没有反驳。是他自作主张收集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光周边水源的附水珠,将丛林中小兽的妖气涂盖在上方,混淆视听。这些他早已布置好,特意在出发去折戟宗前发动附水珠。
千算万算,却不曾想到邹煜那三个徒弟进步会如此之快,短短几十年功夫便从金丹一跃而上至化神期。
在他们出关后,探测到灵力波动的瞬间,丘山便知道,人间布置的一切将会是无用功。
“不过,你这把戏虽然低劣,但阴差阳错让他们背了个无辜性命。想必他们已经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自然会留下继续追查,短时间内不会回折戟宗。你继续盯着,再过段时间,就该放出消息了。”
只见俊美面庞上的狠戾消散,倦怠地向后倚去,勾动手指将地上碎骨重新拼回固定在丘山身上。
“感谢阁主恩赐。一切听从阁主安排。”
丘山站起身,垂着头后撤,缓步离开衆人视线,再次以“陈讳”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间。
“大师......我天,这是发展到哪一步了。”沈琦待在客栈门口来回踱步,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大师兄的身影,连忙挥手招呼,在看清具体状况时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发生了什麽?怎麽一段路程的功夫,他就看到自己小师弟任由大师兄抱着,甚至还睡着了???
沈琦:我的老天爷啊,大师兄我求求你放下他,把他晃醒让他自己走。大师兄你没发现街上的人都在看着你吗!!!!
穿着蓝白衣袍的儒雅少年抱着另一个浅灰色束腰长衣的少年,令街上行走的人群驻足回首。尤其引来多数少女的注视,手帕挡在面前和同伴谈论着什麽,眸光熠熠,笑意盈盈。
阮秋盛走到沈琦身边问道:“有空房间吗?几楼?房卡呢?房号多少?”
“......啊?”沈琦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怎麽回答,虽然大概意思他能听懂,可是怎麽越听越怪。
阮秋盛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心急竟直接用现代世界中入住宾馆的说话习惯,他停顿片刻努力搜索脑袋中的词语,磕磕绊绊道:“嗯......你已经安排好住处了吗?”
不再纠结话语中的怪异,沈琦赶忙将两个散发无限光芒的人推进客栈,嘟嘟囔囔道:“先进去,再不进去估计外面都要被人围起来了。二楼左边,玄字一二三号。”随后他又瞥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章祁月,再次问道,“小师弟这是灵力透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