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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说完这些，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将身体里某种黑暗通通拽了出来，精疲力尽。
穆图愣在那里，两人相互安静了很长时间，最后，穆图张了张嘴，轻声说：“可是这和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没有任何关系吧？”
路易斯擡起头：“什麽？”
*
狼人的性格是这个样子的：和吸血鬼的深谋远虑不同，他们习惯性地认为，如果一件事真的会招致糟糕的后果，那也得等后果到来时再说。
穆图坚持觉得吸血鬼家族的反对和路易斯喜不喜欢他是两回事，两者不能构成因果，只有当路易斯想要和他在一起时，他那个糟烂家族的问题才是个问题。在此之前，那些反时代的家族律法并不能成为路易斯是否要选择跟一个狼人谈恋爱的先决条件。
“是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而不是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穆图说。
“这有什麽区别吗？”路易斯说。
他莫名被狼人的古怪思维困住，荒诞地花了一整晚时间来和对方讨论逻辑问题——而他本来是到这儿做决断的。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路易斯必须得离开，两人不能继续再待下去，穆图顶着黑眼圈，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如果我有办法帮你脱离家族，你就会接受我的告白，对不对？”
路易斯：“这是不可能的，我父亲当年……”
穆图：“你就告诉我对不对！”
路易斯看着他，狼人金色的眼睛里有某种暴躁温暖而执着的东西。
一定是累了，路易斯想，否则自己绝不可能这麽说：
“你有什麽办法？”
“这你别管，你就告诉我行不行——我都问你三次了！”
路易斯哑然。清晨第一缕光线穿破云层，天空朦朦胧胧亮了起来。穆图站在熹微的光线里，狂热而执着地盯着他，路易斯无法从他的目光下挣脱，四周的亮意已经让他感到了某种灼痛感，他像在一场溃败的战斗里丢盔弃甲的战俘，在敌方强大的威势面前，鬼使神差说了句：“好。”
狼人骤然松了口气，眼睛里浮出明快的笑意，但是又很快严肃下来——他发现了更为急迫的事，匆匆脱下自己的外衣，兜头罩在了路易斯身上。
路易斯：“！！喂！”
穆图：“太阳出来了，我送你回去！”
矜贵优雅的吸血鬼第一次尝到了被人背着在大街上狂奔的滋味——暴躁、羞愤，又无能为力。好在蒙着脸，没人能认出他。
直至很久之后，路易斯翻看他在日记上落笔的第一个文字的时候，才会明确的发现，就是在这一刻，他竟然已经爱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
第 3 章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的关系处在一种很微妙的阶段。路易斯不再排斥穆图出现在他身边，穆图也没有再提起过和他交往的事，两人偶尔一起放学，相对于沉默寡言的吸血鬼而言，穆图总能从生活中找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乐子，滔滔不绝的一路跟他说。
两人似乎成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朋友。
偶尔，路易斯也能察觉到穆图在悄悄準备什麽，比如他时常来往于图书馆，借一些古老生僻的书；结实各种古怪沧桑的朋友，甚至和研究黑魔法的女巫待在一起；他还开始频繁来往于各个部落，见一些在文明社会中鲜少露面的长者。
路易斯猜到这和两人之间定下的约定有关，心底惴惴的有些介意，却不知该怎麽去问。
直到三个月后，两人约进一间僻静的咖啡馆。
*
那是一间完全屏蔽了阳光的小屋子，在昏暗而迷离的灯光下，穆图向路易斯展示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契约，契约内容是某种难懂的文字，下面有一个黑色的五芒星符号，最下方还有穆图的签名……气氛有些不祥。
“这是什麽？”路易斯问。
“魔鬼契约。”穆图答。
穆图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告诉路易斯，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东西。虽然在社会的主流观念中，大部分人认为魔鬼已经消亡，但是从狼人悠久的历史和盘根错节的追寻中，他终究还是发现了线索，并找到了神秘古老的召唤术。
“我见到了撒旦。”穆图平静地说，“他并不像世人描绘的那样子，是一个有着红皮肤和尖角的怪物，而是一个生着六翼的天使……你知道吗，撒旦原本是耶和华座下的圣天使路西法，因不满上帝为人类置下伊甸园，率领衆徒背叛上帝，失败后逃向地狱，化去天使的圣光，才更名撒旦……”
路易斯打断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问道：“你疯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