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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游历半月,计划好的下一站,便是季听奕暂住多日的钟南山。
清晨的曦光中,陈掌教站在钟南山的新牌楼下。
梨花香清甜至极,沁人心脾。
守山弟子将这位颇负盛名的掌教引入山中,可还没等他进了正仪门,忽见晴空万里的天上,蓦然出现一条宽大的绚丽彩虹。
苍山弥漫着清晨时分的清冽,迎着晴天彩虹,恍如仙境一般。
陈掌教脚下一顿,在石阶上站定。
正仪门下,得到消息的钟暮遥连忙出来迎客。
两人站在青翠之间,互相行礼过后,陈延安无语问道:“这功德彩虹……是季听奕做的?”
他话音未落,一道柔光突然自山腰没入天际,围着彩虹盘旋起来,好似格外亲昵粘人。
钟暮遥:“……”
陈延安:“……”
钟暮遥磨牙道:“……是。”
只是磨牙归磨牙,这位小钟家主没出息得很,只敢怒、不敢言。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能管管,别让季听奕和方归赈在他山头上花式秀恩爱。
钟暮遥让出身后的来路:“陈掌教,厅内请。”
与此同时,半山腰的清净小院。
木质大窗内,季听奕穿着松松垮垮的道袍里衣,睡眼惺忪斜靠在窗沿上,看向窗外天上的两道光雾。
方归赈坐在院中不远处的石桌前,手上执着一本钟南山的古籍,眉眼含笑,回身朝屋内人道:“世人皆知雨后彩虹,你这晴日霓光,倒是应了白虹贯日一词,更像妖异之兆。”
季听奕笑道:“妖变出来的彩虹,当然是妖异之兆了。”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又嗅了嗅空气中的清甜味道,问道:“你在煮东西吗,闻起来好香。”
方归赈让出半个身子,好让季听奕看清他手边的小炉与银壶:“钟家这片梨树是正宗的宁陵梨种,山脚下偷偷修炼的花妖一早取了花瓣露珠,还有不少新鲜花瓣,想孝敬给你,我收下了。”
季听奕歪头:“还有这种好事?”
方归赈:“我备了一点龙团茶,打算用宋朝的法子煮茶汤,你想尝尝吗?”
“点茶?”季听奕唇角一擡:“那这算是此地花妖孝敬我的,还是你孝敬我的?”
他话中带着僭越,却使得方归赈眼中的爱意更深了些。
合着沸腾水声,方归赈问:“你说这话,是否是我昨夜弄疼你了?”
这一问,让季听奕噎了噎。
随即,季听奕撤身消失在窗口,待几息过后,从房门里走出。
他径直走到桌边,在方归赈的对面坐下。
季听奕不说话,就这麽打眼将方归赈上下仔细端详,看得后者十分不解。
方归赈:“怎麽这样看我?”
季听奕:“玉清尊者私下里这幅耍流氓的样子,我可不得好好看看。”
他说着话,一手擡起,从桌上的茶盘中选了一只兔毫建盏出来,放到方归赈面前:“你做给我喝,不好喝的话,我可不给钱。”
动作间,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道袍一经扯动,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暧昧的红痕来。
方归赈望着那块豔色,视线微凝,接过季听奕递来的茶盏。
点茶步骤繁琐,方归赈将龙团茶碾过,又细细过了筛。
继而,他举起沸腾的露水汤壶,将那只兔毫建盏沖热,待全都準备好后,才将茶沫放进盏中,正式开始点茶。
茶筅击拂茶汤的沙沙轻响,合着山中的鸟鸣声,一时不绝于耳。
不多时,方归赈从茶盘上拿过配套的茶托,将茶盏叠放好,递到了季听奕面前。
茶香中一点淡淡的梨花清甜,闻起来格外清幽。
只不过,季听奕看了看杯中的饽沫,却道:“你这茶,做得不怎麽好啊。”
这盏中茶沫倒是色白如雪,就是散得快了些,只怕再过一小会就要没了。
季听奕默默道:“师父,你心不静。”
方归赈顿了顿,即然豁而一笑。
“是。”
季听奕双手捧起茶盏,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这里只有你我,为何心不静?”
方归赈摇头:“没什麽,想些事情罢了。”
季听奕闻言想了想,忽而坐直了些,突兀问道:“莫非是,你不愿与我成亲?”
方归赈哑然失笑:“你在乱想什麽?”
季听奕:“你那日答应的太过干脆,我昨日与你讨论细节,你也只全都依我,并未说出什麽设想,此时魂不守舍,是不是在想要如何反悔才好?”
方归赈口中含笑,一时却又郑重:“我从没想过反悔,只想过你一早将婚期定在初夏,还有月余要等,反倒让我有些心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