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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听她语调,觉得颇为有趣。
一时间,他思及万千,点了点头。
谁说原本不可能相见的人,就不会在无意间碰头呢?
世事无常,才是万古不变的唯一。
季听奕:“也是。”
飞沙中,红衣人飞上剑身,朝着圆月正下的障眼法阵方向飞去。
黄泉晓月映着那道身影,是此地千年以来,唯一一抹亮眼的炽色。
仡沙站在原地,朝季听奕的背影挥手。
她目光依然明媚,唇边带着笑意。
总会再见的。
且把重逢,留为惊喜吧。
番外五 钟南暮遥
黄河一畔,大水经年不休,涛涛震耳。
紫荆仙山旅游景区山下,其邑村安宁一如往常。
村内的公办小学翻新到一半,二层小楼初具雏形,泥瓦匠人正在施工。
一名年迈的老教授站在工地门口,裤脚上沾着泥土,表情有些不耐,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不多时,一道人影从工地中匆匆跑出。
元溪没想到他的大学导师会突然来此,乍一听到消息,从施工现场最深处出来迎人。
他一身灰泥,一边掸一边快跑,待离得近了,亲切喊道:“李老师。”
李教授看着往日爱重的弟子,如今一身泥猴模样,一时有些无话。
那日元溪来与他分别时,只说要暂时回到老家,待完成一件重要的事后,再回研究院继续一同畅聊古今。
此时老人家气了又气,没想到元溪所言“重要的事”,就是跑来这工地当瓦工。
李教授一本正经,连开场白都省了,气道:“不论如何,你今日必须和我回去,不然这声‘老师’,你就不必再叫了。”
元溪顿了顿:“老师为什麽突然说这话?”
李教授看了看元溪身上的土,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楼,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当日说是有重要的事,我才同意你暂时离开。你一走半年,可你这重要的事,竟也包括在这里抹水泥?”
元溪闻言,连忙解释:“不是的,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来帮个忙。”
元溪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师裤脚上的泥,露出点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知道这位李教授最爱干净,此时沾上一身泥泞,不远万里来找他,估计是正在气头上。
元溪安抚道:“老师不要生气,先与我回家,我们慢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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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此次重回老家,暂住的老房位于村外山下,是处有些偏僻的地方。
虽然偏僻,可他将屋内屋外打理得十分干净,还在屋中摆了几个大书架,用来盛放平日翻看的诸多书籍。
元溪领着李教授回家,打了净水来,把身上的泥洗掉,还顺便把李教授换下来的裤脚一起洗干净。
风尘仆仆而来的老学究换过衣服,终于放下架子,往窗下的木凳上一坐,朝元溪问道。
“你这孩子,到底在忙些什麽?”
屋内窗子大开,天际晚霞的彤色映入房中,元溪端着茶,将杯子放在李教授面前。
元溪思索半晌,寻了个恰当的说法。
“老师,我在忙着种树。”
李教授:“种树?”
元溪站在李教授一旁的窗边,远眺窗外的群山。
傍晚时分,山中寂静,只有清脆的鸟鸣声。
空气中阵阵清冽,卷着山林气息,充满宁静与安详。
元溪:“您若早来半个月,便能看见此地开满紫荆花的一番绝美盛况了。”
李教授微微停顿,继而不解道:“那你所说的要紧事,不是做瓦工,就是当个护林员?”
元溪点头:“您若这麽说,倒是也没错。”
李教授实在头痛:“这为何会是要紧的事?”
提到此事,元溪唇边莫名笑起。
他目光一时柔软,答道:“不瞒老师,我在临终时忽而记起来许多儿时往事,我记得我少时病重,总有群山万花,在守护着我。故而如今我奇迹痊愈,着实很想回来,对曾经守护着我的人或物,报以同样的爱重与陪伴。”
他语调轻浅,话语也极为孩子气,很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李教授却从这些词语的缝隙中,听出其中温柔,茂密而繁盛。
李教授知道元溪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他不知那些过往,难得想错了细节。
老人家叹了口气,调侃道:“你光记着儿时村中的亲朋好友守护于你,倒是忘了我与研究院诸位老师是如何费力,才硬保你的入院名额不被作废。”
元溪哂然一笑:“我在京安求学多年,您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我知道的。”
李教授目光微晃,凝气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半年,过得如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