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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会。”方归赈道:“所以我在山中放了禁制,可以利用山中暂未消散的神力,把你重新变回本体,关在山中,直到天劫完全结束。”
季听奕简直都要气笑了,他擡手摸了摸鼻子,口吻颇为微妙:“是吗?这事纪明秋倒是没和我说。”
方归赈神情阴暗,低声道:“看来,我不该相信纪明秋的。我本以为他将你视作挚交,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来找我。”
季听奕看向方归赈略带懊恼的神情,含笑问道:“你既然已经把这些事安排好,昨夜为什麽还要答应我,会带我一起来?为什麽不干脆搪塞我,叫我别生出一点希望来?”
他唇角的细微笑意,带着苦涩的意味。
季听奕:“骗我这件事……很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若前来,会再杀你一次?”
九州之怨
京安一处胡同中,王霖曦正在快速奔跑。
他原本听从安排,一直驻守在藕花胡同附近。突然刚刚接到消息,附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需要白云观出面。
王霖曦还是第一次代表白云观出任务,又只身一人,不免有些紧张。
他拐过巷口,在地上不远处,猝然看到一片刺眼的血泊。
就在他微楞的瞬间,前方再度传来女人尖叫。
王霖曦瞳孔微缩,大步朝前方跑去。
胡同深处,一个浑身沾满血液的少年人拿着铁棍,站在一处刚刚砸毁的民居门口,正要擡步往里走。
王霖曦远远看见人,朝他大喝到:“住手!”
少年人闻声站住,转头朝王霖曦看来。
狭窄的胡同中,王霖曦跑近后,看向少年正面印堂,发现少年眉心处一片乌青,更有黑雾若隐若现。
少年人嘴唇轻动,不解问道:“你是谁?”
下一秒,还不等王霖曦开口回答,突觉耳边骤然炸开一道道喊叫,与眼前人开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在这道不真实的喊叫声中,王霖曦听出少年在不停求饶认错,大喊救命。
怨气侵袭间,王霖曦不禁头痛欲裂,但他还是下意识擡头,看向少年人撸起袖子后露出的胳膊。
那上面一道道淤痕,甚是明显可怖,淤血深浅不一、有新有旧,可见经常挨打。
王霖曦强行站稳,一手扶在一旁的墙上,刚要开口劝阻,却见那少年突然目露阴狠,朝自己走来。
细剑与铁棍一经相接,发出尖锐的金属相撞声。
王霖曦被怨声穿耳,几乎无法反击,可就算他没受影响,也不可能真的用剑伤害平民分毫。
片刻缠斗后,别殿师叔及时赶到。
老道长果断出手,将一枚封灵符贴在少年眉心,眼看少年失去意识倒下。
随即,老道长扶起摔倒的王霖曦,将人扶到墙根坐好,将不少封灵符交予他。
老道长言明京安突发多处暴乱,皆为怨气侵蚀,要他格外小心,而后再次飞快离去,忙着给其他弟子送符箓去了。
王霖曦捏着符纸,瘫坐在地上大口轻喘,耳中残响久久不散,听来凄厉可怜。
回神中,他看向倒地的少年,望着那片被封灵符稍加控制的黑雾。
王霖曦莫名想到体内封印着九黎怨气的季前辈,眉目瞬间沾染担忧,双手不由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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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尘阁中,玄武静坐在暖阁窗前。
她看着面前的六道光令,又看了看窗台上的水仙花。
电视中播报着各地戒严、高速封闭、暂时居家的新闻,听来使人格外不安。
不多时,她款款起身,来到院中。
她知晓自己精魄离体,就算前去帮忙,可也许就连躲避怨气沾染都很难做到。
阴暗风中,玄武轻闭双眼。
她神识不断外扩,终于与地宫中的精魄相连。
一时间,整个京安地表忽而濡湿,犹如起了一道轻浅的薄雾。
这薄雾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入梦之能,将被黑雾影响、惶恐不安的人们全力拖入梦中,暂缓怨气影响。
玄武十分明白,她的拖延或许能救下一些人,但无法真正对怨气起效。
她只能和那些深受苦痛的人们,一同等待天劫的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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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上,天机阁。
天机长老围坐在无数盏莲花灯蜡之间,深邃双眼紧紧闭起,稳坐阵中。
此地方圆千里,自古由张家坐镇。
这里不似京安,漫山地广人稀,张家虽是鼎盛,但就算将人数再翻上一倍,也无法面面俱到。
天劫之际,天机长老以一身占蔔之能,坐于张家法坛,将方圆千里的天机测算。
不多时,灯芯微动,天机长老开口以道:“云城县,栖林村,怨气将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