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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门内千丈之处,数道身影隐匿黄泉其间,遥望入口成败,等待出手之时。
随着古琴显形,一道老声忽而惊道:“那是……伏羲琴?!”
上古三皇,伏羲之琴,九霄环佩。
死气沉沉的寂静中,另一道声音缓缓叹道:“原来白云观中,竟镇有此物。”
门外,古琴金光四溢。
陈延安撩袍下坐,双目轻轻阖起。
他头上花白发髻稍显松垮,却不生一丝淩乱,只得满身仙风。
广宗太平道乐,能安人间万魂。
随着陈延安指尖轻动,一道神力与道光金光,在怨气中经停流转,漫天寸寸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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氿泗村中衆人走失一事,清晨便在镇里传开。
不少人听说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扩散至整个神棠峪,被度假村的翟经理得知。
瞿经理虽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山中戒严,可他与镇里通完电话后,还是决定带着度假村里的工作人员,开车前往氿泗村看看。
此时此刻,瞿经理一行人拐下观光公路,正朝着小路深处行驶。
另一座相隔千里的高山之巅,一道孤影寂寥至极,立在峰顶的观星台上。
方归赈临栏而站,望着苍茫的群山,身下是一片万丈之渊。
他身前九黎壶躁动不休,壶口处红雾翻滚,更有金光闪烁其间。
一道吐灵符将千里之外的怨气引来,吐入壶中深处。
而另一道对应的纳灵符,正在神棠峭壁之中,遥望五阴霍乱人心。
动蕩之间,所有村民受太平道乐影响,纷纷停下动作,缓缓昏倒在地。
只剩鬼童死死盯着陈延安在红雾中的身影,浑身不停颤抖。
金光仿佛不可消弭,让它终于意识到,它所幻化出的五阴炽盛,无法撼动陈延安道心分毫。
此消彼长间,鬼童鬼心反生焚痛。
五阴反侵鬼族之心,使鬼童终于疯癫,仰头怒吼出一声震天鬼啸。
此时村长皮囊双目眼白一片赤红,俨然一副鬼族容貌。
随着鬼童朝抚琴的陈延安扑去,忽而间,一道神鸾清鸣,自天边肃穆响起。
继而,青光终于珊珊迟来。
极寒神息瞬间扑入山中,四枚青翎同时下落,补全天阳大阵其余八卦四位,阵风狂乱而起。
人神两息,猝然相合。
阳刚之息鼎盛非凡,比焚心之怨更显焮天铄地。
鬼童登时跪倒在地,口中散出一道殷红鬼气。
冥府之中,方才开口那人,此时低呼道:“不好!”
地府与人间阴阳调和,有阴盛阳衰一说,便也可反过来。
天阳阵中的阳刚之息,随着那声低呼破门而入,闯入冥府大门。
烈阳初入地府,便将门内阴兵瞬间吞噬,方才还严阵以待的鬼影森森,在耀眼烁光中化为飞灰。
“封门!快封门!”
整个地府乱做一团,凄厉之声霎时四起。
纪明秋身影下落间,重新化为人形。
他手中冰剑华光盛放,依次将山间召唤冥府之门的几道鬼族刻印一一毁去。
冥府之门轰然阖起,巨大石门漆黑无比,如同一道等待再次开啓的巨口。
琴声中,陈延安听着指尖之音,忽而在弦间,听见一道清灵女声。
那女声十分微弱,却又似乎无处不在,恒古又神秘。
女声:“伏羲琴并非凡人可奏,陈延安,你为何不再想些其他办法,纵使逃跑,也好过搭上性命。”
陈延安不知此声是何来历,可他没察觉到任何恶意,便干脆传声答道:“此鬼并非一般恶鬼,我并无什麽太好的办法。你说得没错,此情此景,我若想逃,或可全身而退。可我若逃走,这些剩下的村民,便只剩步入冥府这一条死路可走了。”
女声:“此地尽是垂暮老者,与你堂堂白云观掌教相比,值得吗?”
陈延安不赞同,一张脸微微板起。
他道:“无论需要保护的人是何年岁,皆是我等修道之人应尽之事。”
他仍是那副往日姿态,严正说教道:“更何况,我与他们相比又有何不同?这垂暮又如何,只消堂正行事,哪怕直到咽气的最后一刻,我都会将京安守护到底!”
他这一番话,口吻甚是冷厉,引得女声良久没有回複。
琴音道乐袅袅,无穷人皇之能,耗尽陈延安全身精气,终于将怨气红雾逼入林间,远离瘫倒在地的村民。
可五识俱焚的炽盛之力,更带着灼灼高温,可沾染上凡尘事物。
怨气将山中枯枝点燃,山火忽然而起。
道乐随火渐停,就在陈延安收手时,几道杂乱的惊呼声,从土路方向传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