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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眉心微皱,顿了顿,谨慎道:“你说什麽?”
方归赈:“我说要你回头看看,这村子里到底有没有邪神。”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从刀疤男身后响起。
刀疤男闻声,声音抖了些:“我、我身后有什麽?”
方归赈神情淡漠,不打算回答。
那些原本瘫倒在地的打手们同时噤声,只纷纷睁大双眼,看着那道从村中缓步走出的身影。
女人身着古时的天青色长袍,长发垂在身后,面目清秀无比,周身散发着淡淡微光。
她一步步向前走着,姿态很是端庄,却显得十分无力,看起来勉强极了。
而那眉心一抹乌黑,将她眼中所有神采遮盖,如同幽潭一般,比夜色还要深暗。
刀疤男忍受不了未知的恐惧,缓缓回神,看向那道身影。
女人那双没有丝毫神色的双眼,在他回头的同时,与他瞬间对望。
面包车内的季听奕察觉到不对,从车里跑出来。
他看向突然出现的女人,在原地愣了片刻。
女人现身在衆人面前,终于停下脚步。
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暗水般,朝四面八方涌去。
“尔等不得,在氿泗村中放肆。”
随着声音,一道扭曲的杀意,从女人身上骤然蔓延。
怨气翻腾,山风猎猎作响。
整个神棠山峪,在这个瞬间凭空传出一阵低鸣,随即微微震动起来。
方归赈神情一变,连忙向前跑出几步,将季听奕从地上抱起。
下一秒,可怖神息瞬间从地下涌出,与怨气互相沾染,交错在整个由玄力所限的临时结界中。
方归赈方才发觉此地怨气古怪,想到也许氿泗村中的怨气来源,并不是受到袭击的老人。
此情此景,果然不出他所料。
激发此地怨气的,原是赶到氿泗村中,却因千年苍老、无能为力的神棠山神。
山神之叹,犹如晓风残月。
此时山域震蕩,神息倾末之态,显得万般悲凉。
方归赈晃神间,忆起当年水神共工夺帝失败,被怨气沾染。
九黎劫难千年流转,今朝再度开啓,似乎与当年过往一般无二。
天劫临世之始,原是从至洁神族心中流出的不甘与恨意。
神棠山神,乃是九州最后一位山神。
她茍延千年未散,却也只能日日辗转于混沌之间,连山中之人都无法庇佑。
千年而来的无能为力,在此时尽数迸发。
那道无法逃脱的宿命感,幻化为动蕩的漆黑神息,在方归赈眼前再度出现。
他此时的渺小身影被卷在黑雾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季听奕被方归赈抱在怀中,听着那道忽而加快的心跳,费力擡头,朝着方归赈的脸看去。
季听奕看着方归赈莫名怔住的表情,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一时心急如焚,却被封印真身当中,什麽也无法做到。
下一秒,季听奕眉间一紧。
他忽然费力挣扎,从方归赈的臂弯中窜起,在那人的下巴上撞了一下。
莫名出现的撞击感,让方归赈瞬间回神。
他看向怀中的季听奕,剎那的错乱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随即,漫无光亮的怨气正中,方归赈轻轻笑了一下。
他看向季听奕莫名其妙的眼睛,将怀中的小狐貍抱得更深了些。
季听奕的近在咫尺,让方归赈在瞬间明白。
今朝与当年相比,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当年这人趁他昏迷,想借由喂药从他唇上偷得一吻,却被打断,只能自己咽下苦药。
可时至今日,这人对他放肆极了……也与他亲密极了。
方归赈引出一点玄力,将他与季听奕围住。
他在季听奕的狐耳边轻声道:“神棠山神已经完全被怨气侵染,你留在五方阵里,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将她封住。”
季听奕疯狂摇头。
他觉得这不行。
方归赈虽然曾经封印过玄武,但当时有朱高烨命人修建的北斗地宫,玄武也精魄离身,神力不複巅峰。
可这神棠山神就在此间山中,又被怨气控制,甚是疯癫可怖。
方归赈柔声道:“没事,我只试一试,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桑榆暮景
季听奕擡起头,视线认真,看向方归赈的眼睛。
他看见方归赈眼中平稳,透着淡淡爱意。
下一秒,季听奕赌气一般偏开头,不再去看方归赈眼中柔光。
继而,他四爪用力,蹬上方归赈的肩膀。
季听奕在方归赈的肩膀上坐稳,朝一旁高高昂起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