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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至此时,他却好像才终于明白,他的整颗心皆被爱欲纠缠,他越是拒绝,就越是无法抵抗。
而他与眼前人命定的结局若越是残酷,他便越是想沉浸在此时的缠绵之中。
方归赈注视着季听奕的脸,眼中一片旧时疏阔。
他轻轻仰头,将那杯他明明觉出异样的酒,尽数送入口中。
凉酒入喉,剎那蔓出灼灼热意。
下一秒,方归赈放下酒杯,拉过季听奕的手。
他一手扣住季听奕的后颈,双唇相触间,酒香灭顶缠绕。
动情之中,方归赈犹记当年玉清深夜。
他曾因拉住眼前人的瞬间情难自禁,故而站在屋外廊下,整夜静默出神。
他本想清醒,却未曾料到,会在这千年岁月之后,自甘走进一场彻醉不休。
季听奕的浅笑声,隐没在濡湿的深吻细响中,叫人听不真切。
方归赈吻住季听奕的笑意,直至难舍难分。
思慕之情与皮肤上的万千触碰交错,将往事如烟尘一般,从纷乱的脑中剔除,直至只剩一同高热的体温、与无法抗拒的欲念。
床幔晃动间,方归赈望着季听奕锁骨上深红色的小痣,眼中深爱入骨。
玉清境花树轻晃,枝叶交错间,软嫩花瓣翩翩飞舞,落英缤纷。
仙境千年花朝月夜,难得与人间之景重叠。
方归赈微微俯身,吻上那片炽热。
良宵苦短,胜事难逢。
贪染五尘
冬夜漫长,屋内两道气息交缠,将冬日冷清化为滚烫。
方归赈曾用两年时间来抵抗体内合欢蛊的效用,此时一杯凉酒,却叫他在一瞬学会了放纵。
他眼中盛满暗色,脉搏不断鼓动。
交错中,他俯身在季听奕耳边,一边喘息,一边轻声道:“阿忆,你的心跳声好响。”
季听奕嗓音沙哑,短促失声后,咬住了自己下唇。
方归赈嗅到一点血腥味道,擡身看向季听奕的嘴唇。
继而,他将伸手探向那人的口中。
季听奕察觉到唇边手指,尖齿微微松开,唇上一片通红。
方归赈将被咬破的下唇轻轻抚过,看着那道齿痕,开口问道:“很痛?”
季听奕双唇微开,嗓音带上一点哭声,没说出话来。
方归赈轻轻吻上季听奕水汽凝聚的双眼,继而转碾而过,吻住那片带着哭痕的浅色眼尾。
方归赈心中的占有欲,在身下人支离破碎的呼吸声中越渐浓烈。
他仿佛是想利用这场情爱,将两人离散的四千余年填满一般,手上一刻未曾放开。
爱,即贪爱。
世间五尘六欲,心生爱意者,亦会对所爱之事生出无限贪染之心。
他贪求着与身边人贴合的黏腻触感,那些似有若无的喑哑低吟、带着酒气的花香,和陌生又极致的彻骨放纵。
方归赈觉得,他也许再也不会是那位九州遥尊的白衣天尊了。
他降生于无尘无欲之境,可最终还是自甘落入红尘万丈,成为了遵从心中贪爱的渺小凡人。
季听奕眉头轻拧,断断续续道:“休息、一下……”
方归赈一刻未停,只用鼻尖轻蹭季听奕轻颤的下巴,答道:“不。”
他望向季听奕失焦的双眼,语气如往日一般温柔,却带着暧昧的危险:“阿忆,你加那药时,就应该想到此时。”
缠绵细语,一瞬嵌入心中深处。
季听奕一时难以控制,妖瞳若隐若现,闪着赤红色的微光。
他大口喘息,在沉醉之中,感觉本性渐渐不收控制,莫名带上一点慌乱。
随着他脑中神志碎裂,忽而十分乖顺,如儿时犯错时一般软声颤道:“我知道、错了……”
方归赈唇边轻笑,心痒到无以複加,将头埋入季听奕的颈间。
他的阿忆,太可爱了……
直至神志混乱的最后,癡心人心中一片淩乱动蕩,深情如梦似幻。
方归赈喃喃不休,皆是那人的尾字。
他口中深邃,如同虔诚的顶礼膜拜一般。
阿忆。
在某个瞬间,季听奕像被这嗓音引诱,本体狐耳忽而显现。
黑暗中,他愣了一下,脑中一瞬清明,随即听见方归赈口中轻笑,片刻后,耳廓上传来指尖游走的轻痒。
季听奕耳朵一动,脸上一片绯红,开口道:“痒……”
可他音节还未清晰发出,方归赈便突然探身,吻上他的双唇,那将话封了回去。
无眠之夜的星辰与漱月,绵延在整个夜空之中。
星宿遥望人间,远观世人离合纠缠,一如往昔。
房内,两人唇瓣相离,又如追逐一般,不断相触黏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