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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说道:“太爷,您不是已经决定不将秘宝传下去了吗?而且我什麽也不会,小叔他……若来抢的话,我恐怕护不住。”
钟长青和蔼道:“不,我愿给你,你也护得住。”
他神情缥缈了些,说道:“也许,钟家先人受天地馈赠得到此物,原本,就只是一番考验而已,而你,也许是唯一能受住这份考验的人。”
钟暮遥有些手足无措,推拒道:“太爷,我还是觉得我不行。秘宝不是只能传给家主吗,我并非钟家家主,荒废至今,也不可能再当上家主了。”
钟长青喜怒无常,听见钟暮遥此话,又突然变得横眉冷对:“什麽叫不行?你身为钟家子孙,绝不能如此丧气,那家主之位,你未试过,怎知你不行?”
说着,他不顾钟暮遥再次开口,忽而出手,两指点在钟暮遥胸口。
一股禁锢之力,突然没入钟暮遥的体内。
紧接着,钟长青双掌幻化道光,施出掌风,控制钟暮遥盘腿坐好。
钟暮遥多年未曾静心打坐,此时慌乱就坐,发现自己想动却动不了。
钟长青猝然出掌,悬在钟暮遥的额前。
一道璀然金光,自他掌心溢出。
钟长青行掌至此,忽而想起一事。
他转过身,看向季听奕:“你既然已经猜出那秘宝是什麽东西,你还想要吗?”
季听奕双手抱臂,默了半晌。
继而,他徐徐转身,不去看钟长青掌中金光:“暂时不要了。”
钟长青:“暂时?”
季听奕若有所思,口吻轻狂:“你那东西现在对我没什麽用,等我什麽时候想要了,我问钟暮遥拿。”
钟长青看着他的背影:“你这天狐,将此物说得任你取用一般,好生狂妄。”
季听奕唇边轻笑:“是此物本就难用……而且我也不希望,我有需要此物的那一天。”
钟长青目光幽深,说道:“看来,你的确已经猜出,那是什麽东西了。”
季听奕靠上栏杆,背向两人。
他起擡手,随意地摆了摆:“你只管放心传给钟暮遥吧,钟书远挨了我一剑,就算不死也是废人,我也会把嘴闭好,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的。”
他低声道:“而且此物……我也会负责看好的。”
钟长青闻言,朗声道:“好。”
下一秒,钟长青掌心金光凝聚,如绵延丝线,钻入钟暮遥眉心紫府。
那道金光蕴含天地之能,如千斤之重,又轻如蝉翼,将世事错综缠于一线。
金光进入钟暮遥紫府,凝成一颗金色光粒,如同种子一般,扎根在其中深处。
钟暮遥只觉天灵中猝然一热,继而如温流一般,朝四肢百骸散去。
随即,金光渐熄,再度幻化为浅浅流光。
浑厚灵力以灌顶之术,自钟长青的残缺游魂中涌出,进入钟暮遥体内。
季听奕察觉到光色变化,轻哼一声,懒懒开口道:“你这老头,这麽喜欢这小子?”
钟长青将一身灵力赠予钟暮遥,足有普通凡人数十年精深修为。
钟长青:“是啊。”
他对季听奕轻声玩笑道:“暮遥可是这数十年来,唯一一个在抓周时,抓住我钟家万符箓的小子啊。”
灵力流逝中,游魂之姿渐渐变化。
钟长青原本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渐渐变得洁净端庄起来。
钟南山万尊堂内,钟家家主画像还未来得及更换,钟长青往日姿容,在经年不断的香火中静挂。
游魂周身气息变化,像是放下了一切纷扰暗伤,变回了当年芝兰玉树的钟家英杰。
在被困在塔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二十余年里,钟长青有时会想,他本性良善温和,也许不该被选做家主。
他自戕而亡,是以愧对先人。
同时,他也知自己选择,同样愧对钟家子孙。
万幸,钟暮遥的到来,给他多年遗憾,带来了弥补的机会。
钟长青声音肃穆,在钟暮遥紫府中直直响起。
“我自今日,将钟家秘宝交予你,此物归你所有,无论你将此物传于何人,或像我一般认定此物不该继续传下,我皆没有异议。”
钟长青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也曾以为,有此秘宝,钟家便可永年昌盛。可时至今日,我才悟出,此言并非一句保证,只是先人所愿罢了。”
他缓缓道:“暮遥,我便将此愿,一并交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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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外,局势焦灼莫名。
方归赈几经犹豫,没有强行毁掉高塔结界。
正如季听奕所言,他若强行破坏结界,钟长青失去幽囚之所,便会瞬间灰飞烟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