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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就在钟书远放下心来的短短一瞬间,一道红光自他身后出现,朝他后心全速飞来。
永乐通宝自旋而来,犹如一颗瞄準心髒的子弹。
杂乱中,钟书远蓦然察觉到危险,朝一侧躲去。
他躲闪及时,铜钱打偏不少,只没入大臂,生生剜下一块皮肉。
钟书远仰坐在地,握紧手臂伤口,目光追随红光看去,只见那枚古币离远后,被一道孤影接住。
大典两侧的加螭旗下,阴影暗处中,方归赈一人静立。
他右手微擡,两指指尖夹着沾满鲜血的铜钱,血液顺着指缝一路下流,淌过干净手掌。
钟书远看向方归赈平静的双眼,突然在剎那间,感觉到一股通体的寒凉。
他能察觉到,方归赈此时眼中的神情,与方才交手时格外不同。
方归赈……动了真正的杀心。
两人离得不远,故而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钟书远有种错觉,仿佛在方归赈的寒凉双眼中,所有喊杀声都如同被冻结一般,显得遥远了些。
方归赈迈出脚步,朝祭台一步步走去。
人群中,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朝他挥舞着太极剑砍来。
黑龙感应到危险,将那些朝他袭来的钟家弟子一一逼退,直至无人再敢上前。
人群中,方归赈脚步沉稳,手腕轻动,将永乐通宝再次掷出。
永乐通宝再次朝着钟书远的命门而去,仅仅一个转瞬,便来到钟书远眉心正前。
钟书远在方归赈动手的瞬间,结出本命道尺,借由道尺中的善恶度量之道,将这枚饱含杀意、携带至恶之念的铜钱打落。
可紧接着,第二枚宋元通宝急速而至。
宋元通宝中蕴含的威能更深一份,光从转经人世的年份来说,便超出上枚明朝永乐通宝数百余年。
宋元通宝抵在钟书远手中用以防御的玄铁道尺正前,一击之下,在道尺正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继而,是第三枚唐朝开元通宝。
钟书远的道尺被直直击弯,力道之沉,让他连双手握尺也无法承受。
大臂剧痛间,道尺脱手而出。
钟书远被震飞两米有余,直直砸向身后的祭桌,发出一声轰响,待回过神,从一片狼藉中缓缓撑起身子。
同一时间,方归赈一步步迈上祭台台阶。
他站在钟书远身前,将三枚铜钱收回掌中。
方归赈看了看远处被打飞的道尺,说道:“若我没记错,钟家老家主的本命法器,便是一柄道尺。”
钟书远口中满是鲜血,将齿间染成一片血红,看起来格外可怖。
他讽刺道:“你小小年纪,如何得知老家主陈年旧事?”
方归赈沉声道:“四十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年方七岁的顽皮小儿,日日缠在你叔父跟前,就算有贵客前来,也会仗着叔父宠爱,趴在窗口调皮偷听。”
钟书远双目微睁,颤声道:“你……”
方归赈:“若你没忘,应当还记得,你那日偷听时,我便说过,要钟长青莫要溺爱门中孩童,因为人间善恶,会因立场不同,産生各种各样的标準。”
遥远泛黄的童年回忆,在钟书远脑中炸开。
他指着方归赈的身影:“你、你……你是那日来客……不可能!你……”
钟书远自己说着说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突然在他脑中浮现。
方归赈道:“你虽与地府勾结,可从没亲临过死亡,又如何能说,生死阴阳……毫无意义?”
钟书远瞳孔微缩,将心中念头说出:“你有转世的记忆!?”
方归赈居高临下:“原本我可以告诉你,死亡对于凡人来说,到底是一种什麽感受。可我又觉得,还是要让你自行体验过,才能真正明白,‘生’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钟书远高声喊道:“你懂什麽!我都是为了钟家!”
他神态疯癫,高声道:“钟家千年基业,为了钟家,你所言生死之差,根本不足挂齿。钟家经年势弱,叔父心知肚明,可他却誓死不肯传下秘宝,宁肯自戕而亡,全然没将钟家放在心中。既然地府肯相助于我……你倒是说说,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方归赈:“他就是将钟家放在心中,为了钟家和你们,才会选择,不将那东西继续传下去。”
“叔父是为了钟家?”钟书远失笑:“你出门问一问,但凡此道中人,谁人不在看我钟家笑话?他明明知道只有秘宝、只有那个他死活不肯传下的秘宝,才能挽救一族名誉,可他就是不肯,他不肯啊!”
方归赈看向钟书远脸上癡狂,沉声道:“你以为钟家势弱,是因家主之责,可说到底,你根本全然不知,那东西究竟是何物,到底能否拯救钟家,是不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