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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划开雨帘,剑上人影御剑破风,不消片刻,便停在了那片漆黑无比的王府大院上空。
季听奕催生妖力,将怀中小心揣着的符纸点燃。
与此同时,陈延安面前的符纸一同燃烧。他见到火光,朝电话那头的玄武发出消息。
一道寒冷神息,从听尘阁中扩张而出,覆盖在水龙上方,将原本的雨云驱散。
高空中,季听奕眼前一瞬清晰,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却又委实寒凉彻骨。
他御剑下落,没入王府大院之中。
院内庭草森森,到处充满多年无人踏足的荒凉。
就在他刚刚落地的瞬间,一声震耳龙啸,从一旁院落中传来。
季听奕听见声音,心间震颤,朝那头跑去。
院中,夫诸一身胶衣,周身水刃盘踞。
他目中没有一丝祥和,只充满杀意,宛如一尊杀神。
方归赈胸口刺痛,从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不久前,夫诸见雨水消失,察觉到有其他神族前来捣乱,便不再与方归赈谈话,猝然出手,想要将那颗心髒剜出。
对夫诸来说,这位生来无心、利用爱徒的上古天尊,与他所求甚是贴合。
……没有比这更好的,来自于无心之人的心髒了。
方归赈躲闪不及,被匕首锐尖划破胸口皮肤,索性伤口不深。
可下一秒,他便被夫诸神力震慑五髒六腑。
玄力再次化作黑龙,将他护在其中。但夫诸施法催生无数水刃,水刃携带浓重神息,数枚并发之下,便将黑龙一同击散。
这一击之下,方归赈险些失去意识。
早在津港时,季听奕给他下安神散的那晚,蚩尤就曾经提醒过他,他现在这副凡人之躯,实在过于脆弱。
方归赈一手擡起,捂着胸口浅伤,一手拉下颈间红绳,将五帝再次召唤。
随着天际星宿红光下落,夫诸控水抵抗。
在方归赈的操控下,五帝之力汹涌澎湃,却仍然难敌上古神兽的至纯神息。
焦灼中,他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方归赈!”
他闻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一道湿透身影牢牢抱住。
季听奕的身体几近失温,仿佛相较起来,他才更像那个身受重伤的人。
方归赈微楞片刻,继而唤道:“阿忆。”
拥抱用力至深,将两具身体嵌合。
季听奕在弄丢这人后,体内仿佛一度停滞下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在这个旁若无人的拥抱里,重新找到脉搏。
方归赈见状,一手轻轻抚在季听奕后颈发间,低声安抚:“别怕。”
温暖指尖在发间缓动,驱散了季听奕心间无法磨灭的恐惧。
寒夜中,他缓了片刻,终于轻轻放开怀中身体。
身影分开时,季听奕视线下落,看见方归赈胸前那条暗色的血痕。
他瞳孔微缩,双唇死死抿起。
季听奕有些懊恼,因为就算陈延安无比配合,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方归赈看出面前人身上妖气骤乱,连忙道:“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季听奕转身,看向阵中身影。
夫诸胶衣随阵风狂摆,在一片红光中,一脸寒意与阴霾。
季听奕将方归赈拉到身后,爱重之情溢于言表。
他对夫诸道:“你我那些恩怨,本不值一提,可你万万不该将心思,动到我身后这人的身上。”
夫诸见季听奕眼中漫出杀意,冷漠道:“听忆,我活了几千年,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妖族。”
季听奕反唇相讥:“你不惜做这杀人的勾当,来日业报加身、劫难丛生,只怕还会牵连身边的人……听上去,也不怎麽聪明。”
夫诸为神几千载,极少走出敖岸山。
可神族渡劫一事,他并非没有耳闻。
自古神族皆要渡劫,夫诸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季听奕此时一言,口中那句“怕还会牵连身边的人”,却让他心下一紧。
继而,夫诸没露出任何表情,只道:“你若想杀我,替你身后那人出气,可以直接动手,不必说这些话来与我斗嘴。”
继而,夫诸运足神力,再度变为本体。
随着一声怒吼,光中白鹿昂首扬身,将五方阵猛然沖破。
天际鹿鸣隐入夜空,方归赈阵法被破,登时口溢鲜血。
五枚古币失去灵力支撑,剎那掉落在地。
季听奕眼中惊变,将方归赈扶稳,只觉一道血气沖入脑中。
妖力蔓延数丈,把整个王府大院牢牢围住。
夫诸白鹿之身,在片隅澄净的夜空中悠然而立。
他角间花瓣泛着月色冷白,鹿角锐利如刃,叫人不由敬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