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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方归赈点头:“他这麽敬重你,当然会去。”
季听奕放下筷子,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生气更好。
“王霖曦根基浅薄,你让他去跟蹤张宗泽,就等于是直接把他送到张家人手里。”季听奕默默道:“你摆个王霖曦在张家,是要做什麽?”
方归赈言简意赅:“试探。”
“试探什麽?”季听奕问。
方归赈:“试探张宗泽人品、天机长老本性,还有张家是否与我要插手的事……有所牵连。”
季听奕:“是不是你之前说的,有关钟南山的事?”
“嗯。”方归赈端起茶杯:“钟家家主数十年未曾露面,钟家对此事三缄其口,在外人看来,可谓生死不明。而钟家小辈又全数不堪大用,一族没落,眼看气数已尽。这些事,应是已经人尽皆知。”
季听奕托腮的手指尖缓动,反複轻触皮肤:“既然如此,你当日为什麽还要利用邓梅对付钟书远?钟书远为人老成,虽品性略有不端,凡事不择手段,但有他在,钟家也不至于任人宰割。这样偌大的一族若是出事,会牵连所有道法世家的。”
方归赈唇线不自然地绷了绷,继而轻唤道:“阿忆。”
屋内暖风徐徐运作,让人险些将深秋的寒凉刺骨忘在脑后。
方归赈神色难得这样正式,没带着一贯游刃有余的神情:“你也知钟书远行事不择手段,钟家家主一事,便是他在暗中一直谋划。我找了他数日,只知有人助他,除此之外,一无所获。我知你疑惑,因此事本与你我无关,可……”
方归赈稍停片刻,继而认真道。
“钟家家主手里,有一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更深露重
一顿晚饭的功夫,听尘阁阁主回到京安的消息,在整个京安业内骤然传开。
季听奕摇身一变,成了剜心命案的在逃嫌疑人,着实令人震惊。
正如方归赈所说,两人吃完饭后不久,刚刚坐到窗前休息片刻,连沏茶的热水还未烧开。
张家的拜访纸鸢,便顺着季听奕身上的血气前来。
黄色纸鸢从浓重夜色中慢慢靠近,越过院墙,静静停在窗外。
季听奕走出门,擡手将纸鸢接下,缓缓拆开。
信中,天机长老口气直白,问他有没有空,想聊一聊关于乾坤鼎的事。
季听奕有些不快:“津港协会一群人没什麽本事,传话倒是快。他们知那净火是由乾坤鼎孕育,八成转脸就把这事告诉张家了。”
方归赈默默道:“张家威势赫赫,津港协会只会讨好,不会刻意为你隐瞒。”
季听奕晃晃手中黄纸:“那我这就回听尘阁,準备见他们。”
“不用。”方归赈道:“就在这,我守着你,也安心些。”
季听奕想了想,道:“也行。”
随着夜深,空气中的水汽越发凝聚,似是又要下雨。
更深露重间,季听奕捧着茶盏,终于等到天机长老前来。
两人本以为天机长老会自己一个人来,毕竟丢失乾坤鼎这麽大的事,就算是张家内部,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
然而,方归赈打开大门迎客时,却看见天机长老身前,站着一个眼熟的年轻人。
张宗泽甚为有礼,站在门前,朝方归赈行了一礼。
“深夜打扰,多有不便。”
方归赈面色微动,似有不快。
继而,他让出门口,对两人说道:“进来吧。”
晚清亲王别院布局极为讲究,方归赈领着两人自廊下兜转,途径整个前院,来到了西侧的花厅。
花厅中,季听奕正在研究方归赈这套紫砂质地的自动化静音恒温茶盘。
他听见脚步声,收起手上的调皮,老老实实坐正了。
张家办事妥帖,在收到季听奕回複的消息后,便已经将他现下所在的这处房産细细查过。
天机长老那时看到房主姓方,便知那日在玄武一事中曾经露过脸的容家后人,并没与这狐妖断干净。
此时,四人在花厅中坐稳。
方归赈举壶,给自己和季听奕倒上后,将茶壶把手方向,转向了张宗泽。
张宗泽反应片刻,继而微微起身,顺着示意接过壶把,给天机长老斟了茶。
天机长老见两人动作,鼻子里哼出一声,他看向方归赈:“你这容家小子果然目中无人,连茶也不肯给我斟上一杯。”
方归赈和颜悦色:“原本,来者是客,晚辈是该斟茶以待的。但,两位尚未言明来意,若稍后有意见相左之处,我斟的茶……只怕长老不好入口。”
天机长老快言快语:“能有何意见相左之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