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季听奕大方坐下,伙计回内室叫人,不多时,带着一位相貌周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万宝阁的老板姓胡,是个很有眼界文物商人,平日非常喜好书法。
简短寒暄过后,季听奕掏出王霖曦留下的平安符。
“我瞧这符纸质地摸起来有些奇怪,胡老板见多识广,能看出些门道吗?”
胡老板接过平安符,翻手间,看到了背面的圆珠笔字。
胡老板不禁笑道:“你这又是在帮谁家找人?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还是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只不过,怎麽这人留下的字条,会是张符箓?”
季听奕微微一笑:“都不是,是白云观里一小道士。”
他话音未落,只见胡老板闻言微怔,继而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说着,胡老板将手中黄纸仔细看了看,轻撚过后,沖侯在一旁伙计招招手:“去库房,把平日常见的三宝纸拿出来一份。”
伙计闻言,脚步利落,从库房中取出一沓三宝纸呈到两人面前。
季听奕看向面前的三宝纸,捏了捏纸张边缘,说道:“我认得这个,这才是各道观平日画符惯用的。”
胡掌柜:“没错,这三宝纸是取三种不同木浆,中和各类木浆特点,既细腻、又坚韧,还取了道法中‘三生万物’的好意头,平日最是常见。”
“而至于这个……”胡掌柜举起手中王霖曦留下的平安符:“这不是三宝纸,而是一种北宋时期出现的桐皮纸。桐皮纤维坚韧,制作的纸张更加坚固,不易损坏。只是有一点,就是这铜皮纸保存起来,要极为小心,不能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使用。”
季听奕微微蹙眉,思量道:“潮湿……”
胡掌柜消息灵通,及时接话道:“往年京安秋季干燥,这铜皮纸,用用倒是无妨。不过我听闻听尘阁一直闭门,想来你刚刚回来,并不知京安今秋多雨。”
胡掌柜唉声叹气:“这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月有余,再不停,我那多宝架都快要长蘑菇了。所以,这铜皮纸,只怕不是京安人士用的。”
说完,胡掌柜将手中平安符递出,交还给季听奕。
季听奕接过收好,问道:“这铜皮纸与三宝纸相比,价格上有什麽变动?”
胡掌柜想了想:“这年头,铜皮纸可不好找。且不论价格,单这心思,便已经是很难得了。”
季听奕神色微动。
继而,他回道:“听你这麽说,我心里有数了。”
若论起对符箓的心思,有谁能比过钟南山上守着《万符录》的钟家呢。
季听奕:“我今日来找你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胡掌柜点头:“那是自然。”
出门前,季听奕利落地把消息费转给胡掌柜。
他与人打听消息,向来讲究钱货两讫。
胡掌柜笑眯眯送人出门,将门随手带上。
人声熙攘中,季听奕站在街边。
他看着手机中的余额,月初发的补贴,已然全部见底。
食物香气弥漫间,季听奕听见自己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他擡脚迈进一旁胡同,準备从其他小路穿出去,好少闻些味道。
胡同中,季听奕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他看着对面还没回複的对话框,露出了些疑惑神情。
季听奕方才从白云观出来,便把事情简单理了一遍,给方归赈发了过去。
也告诉了对面,自己已经回了京安。
可方归赈一直不回消息,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季听奕狐疑良久,没直接打去电话,只是一边走,一边给方归赈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还没下班吗?怎麽不回消息。”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条。
“我饿了。”
比起商业街中的喧闹,昏暗胡同显得分外安静。
绵延的居民区矮房中,遥遥响起犬吠,听着既空蕩又悠远。
路灯白光将暗巷轻微照亮,途径的窗沿中传出细微声响,静听的话,能听出是从电视机中传出的、老套的电视剧台词。
季听奕迈着昏暗,走到一处拐角。
月朗星稀间,风从拐角处转入,轻轻抚在他的发间。
可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夹杂在风中,一同没入季听奕的鼻息。
这样新鲜无比的血液味道,传入脑中时,似乎还带着热气一般。
季听奕眉心蹙起,脚步快了一瞬,迈出拐角处。
一道穿着黑色胶布衣的身影,与他同时出现。
两人反应不及,险些在拐角处撞上。
血液味道猝然浓重,笼罩在两人之间。
还未等季听奕将人看清,无数道错乱複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他身后响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