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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几人围坐在深秋的篝火边，一边吃烤鸡，一边听张雷鸣讲武陵烤鸡的由来。
谈笑间，兔妖凑到季听奕身边，说自己有事，想请教这位老祖宗。
自从妖族迁往西北，像季听奕这样的妖族前辈的确少见，几人十分默契，离两人远了些，没有凑上来偷听一族秘辛。
可兔妖还是十分谨慎，贴近季听奕耳边，轻声说道：“前辈，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季听奕咬着果汁吸管，说道：“你说。”
兔妖：“那晚在海边废弃道观，是有人故意引我过去的。”
季听奕：“你知道是谁引你过去的吗？”
“嗯。”兔妖缓缓道：“我不能完全确定，但应该，是您身边那位……方归赈。”
季听奕嘴上动作微停片刻，将那晚的事一一回想，方才问道：“他是怎麽引你去的？”
兔妖措辞灵巧，将那日的事，对季听奕说了一遍。
季听奕思酌片刻，答道：“好，我知道了。”
兔妖：“您对我有恩，凡事……还请自己小心。”
季听奕点头：“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没事，你不用担心。”
兔妖听他如此说，终于放下心来。
继而，她问道：“我嗅您身上茶香，您今日……是去白家了吗？”
“嗯。”季听奕道：“我知道你没法再回白家了，便把那小貍猫，送去白家当家养猫了。”
兔妖一愣，继而思绪良多。
她身为白家家仙，擅离职守，自是有错的。
她既犯错，便已经失去了担任白家家仙的资格。
更何况，不论往日还是今朝，她都只是……想守在张禹白的身边而已。
季听奕见兔妖不说话，默默道：“白家太奶说，她不会怪你，所以你也不用怪你自己。白信一事尚未定论，也许他有其他命数，也未可知。”
兔妖顿了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谢过前辈诸多体谅。”
季听奕：“你我既为同族，有些话，我还是想嘱咐你一句。人族与妖族到底不同，你日后与张禹白共处一室，要记得小心身上妖气，莫要损他寿命。”
兔妖点头应下：“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随即，兔妖说完想说的话，从季听奕身边退开，返回张禹白一旁。
一场小插曲无人在意，消弭在热闹的谈笑往来间。
露天烤架火焰熊熊燃烧，凡火温暖异常，帮几人驱散晚间寒凉。
玄武对张禹白与兔妖一事十分在意，见兔妖返回，对两人问道：“你确定，要随张禹白一起回武陵吗？”
说到此事，兔妖仍然有些举棋不定。
张禹白在她身旁，此时开口，替她朗声答道：“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小白随我回武陵，但并不上山。我回族后，会禀明师父，自愿退出武陵宗门，与她相守相伴。”
两人一旁的张雷鸣默默倒酒，一时没有说话。
张雷鸣不愿看师弟自毁道途，可他终究也没有办法，让师弟放弃心系之人。
每个人自己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过。
玄武默默提醒：“可你两人就算相伴，也不能结合，更不能诞育子嗣，还有一天，要面临天人永隔的离别。”
张禹白点头，将这些一并接受。
他身上那份文弱之气，在经历过最近几件事后，散得干干净净。
张禹白：“多谢上仙提醒，但这些都无妨，我只要小白在我身边。”
兔妖闻言，眉眼中含着欣喜。
她百年等待，从没想过，还能与当年那人相见。
更没想过，能得如此倾心以待。
热闹间，武陵两人与兔妖站起，朝季听奕拱手行了一礼。
“今夜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聚，再次多谢前辈当日救命之恩。津港数日，我等获益颇多，望下次再见时，还能与前辈一同守护世间安宁。”
季听奕啃着鸡腿，看起来很不像一位“前辈”。
他摆摆手，笑眯眯道：“坐下吧。”
炊烟融入夜空，将星辰晕染。
在这样的喧闹时刻，季听奕鬼使神差，看了看自己身边方向。
他与仡沙几月相处，那晚他提议烤肉时，仡沙就坐在他的手边。
在他的千年时光中，人来人往，交替不休。
可其中每人至多不过数十光阴，更更叠叠，仿佛不会有尽头，也不会有人永远停留。
方归赈发觉季听奕有些安静，朝他一旁靠了靠，问道：“在想什麽？”
季听奕听见熟悉嗓音，心中轻动一刻。
他转头，看向方归赈的脸。
那人的脸映着篝火，看起来格外柔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