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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听见声音，开口道：“你起得倒早。”
来人顿了顿，眼中思绪错乱，继而擡手，拱身行了一礼。
纪明秋：“蓬莱三青鸟，见过上古天尊。”
方归赈闻言摇摇头：“我现下只是个普通凡人，上仙不必这样称呼我。”
纪明秋一本正经：“上古九州纷争，天尊自愿救世而陨，理当受六族朝拜。”
海面浪涌轻缓柔和，看起来平静而安详。
方归赈轻声笑道：“你知晓当年实情，也曾劝阿忆要防着我些，现在还说这话，倒有些像在嘲讽我了。”
纪明秋眼中乱了一瞬，继而隐晦问道：“那果然，是您利用……”
方归赈答道：“你猜得不错。”
他望着远方，目光悠远：“上古天下，其实说到底，与现在这幅看似歌舞升平的此间天地相比，差不了多少。那年我游历东夷，身临其境，望着世间万事皆苦，便知晓此劫，与我此身息息相关。”
方归赈：“我知你此前猜测，是我当年利用阿忆对我的尊崇，诱导他用千魂磬送我入轮回，以避应劫而亡……此事虽不错，可我不是为了逃避，而是那时，我知晓以我己身灵气，根本无法破除九黎之怨。”
方归赈缓缓转身。
他站在日光正中，回头望向纪明秋。
“我叫你来，也正是关于当年过往，有件事，想问问你。”
纪明秋不解道：“何事？”
方归赈：“当年我留下玉清境给阿忆，便是为了我一旦失败，他可将九黎怨气暂时封入玉清境中。但那怨气，为何又会在阿忆体内？”
纪明秋沉默半晌，回话道：“您当知，季听奕虽为天狐，但一旦扯上与您有关的事，他心智便很不成熟……只怕对他来说，将怨气封入玉清境这件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方归赈神色轻晃，继而逐渐深沉起来。
季听奕少时顽劣，总祸害得周围山圣叫苦不叠。
可唯独玉清境中的一草一木，他总是小心翼翼，不肯损伤哪怕一片叶脉。
方归赈嗓音喑哑：“如此说来，的确是我失算。”
纪明秋公正摇头：“您乃灵气彙聚，本无情无欲，在人间为人千年，方懂情爱一事，倒也不必有此自责。”
方归赈：“你此前说，或许九天药仙可解他身上蛊虫，关于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纪明秋想了想，坦白道：“我与药仙并不熟识，但根据我的了解，就算蛊虫再阴狠要命，也是凡间之物，我想，此事当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方归赈缓缓点头，又问：“他……体内怨气每每作乱时，又如何压制？”
纪明秋：“多半，都是寻处无人之处，一人静静待着。数十年前，我和季听奕在京安定居后，他在后海泉眼正北开了间地下暗室，那里集四九城中万民生气，可以助他压制体内怨气。”
季听奕千年独孤，说来也并不贴切。
他与数万冤魂共处为伴，耳根清净也是妄念。
方归赈点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方归赈重新看回海面：“那津港的事，倒是要快些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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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雾气难散，半山腰处，一棵弯曲松树立在小路一旁。
季听奕躺在树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不多时，纪明秋款步下山，走到半山腰时，被树上人扔了个干枯的松果壳。
纪明秋接住果壳，擡眼看见季听奕躺在树间。
季听奕托着腮，朝下方问道：“上仙，我师父都跟你说什麽了？”
纪明秋：“没说什麽。”
季听奕不大高兴，直起半个身子来。
“他没提我？”
纪明秋想起方归赈不久前的叮嘱。
当时的日光之中，那位天尊转世严肃至极，如是说：“今日我问的事，还请上仙不要告诉阿忆。”
纪明秋擡眼上看，将松果壳扔回树上，被季听奕一把握住。
纪明秋口中，难得含了些有趣。
他道：“嗯。”
“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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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鸣与张禹白两人，在得到季听奕的首肯后，在碧蛟所在的断崖上忙了起来。
两人对照附近地势，通过地图、与深秋时节天际星君所在，反複测算数遍。
而后，两人又在兔妖的帮忙下，捆着安全绳，悬在崖壁上开开凿凿，一连忙了整整两日。
季听奕在第二天傍晚前来查看，发现两人在崖壁上设置了几处堪舆之物。
夕阳映照下，张雷鸣正在崖壁上进行收尾工作。
张禹白蹲在断崖高处，收拾两人带来的一衆法器。
季听奕走到张禹白身边，望着那几个此时被黑布遮盖的法器，通过布下模糊的轮廓，猜测道：“你们布下的，可是武陵一脉家传的天棱八卦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