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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此生一直平凡度日,二十余载中,他第一次出手,想利用邓梅牵制住钟书远,开始他今生的谋划与布局。
却不料,他这一举,却阴错阳差,反将自己绊进了迢迢红尘。
季听奕丝毫没在意方归赈口中坦诚,他只是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神色微动,轻声问道。
“那,若你当年知道,就算你千叮万嘱,我们都会相遇……你当年,还会丢下我吗?”
方归赈闻言,望向季听奕那双滚烫至极的眼。
在千年孤枕的岁月中,他一直未曾参透,他生于天地灵气,为何会被一只天狐牵动情丝。
可此时季听奕的双眼,让他恍然明白,那双如桃花般、灼灼人间的双眼中,不含任何请求,却充满着难解的情愫,总能引他倾心以待,更是想让那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贪念一出,便覆水难收,更沾染无数尘垢,生出无限私心来。
方归赈缓缓摇头,无声地微笑。
世人大多不屑狐族魅心之术,却不知,就连天尊也未曾抵抗得住。
此间浮世赐予他千千情劫,并用四千七百年告知他,无论他如何逃避,仍然避无可避。
他被阿忆亲手送入往生,沦为大千世界中一粒微尘。
时光沧海不複,可一切仿佛都在原地兜转,不过徒劳罢了。
八卦推演,万丈红尘,皆是命数。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必再避了。
笑过,方归赈问:“药凉了吗?”
季听奕见方归赈不答他方才所问,神色暗些,继而双手轻抚药碗,答道:“没有。”
“喝完,我便答你刚才所问。”方归赈道。
季听奕面露不解,手掌微擡,将那碗药送到嘴边,尽数喝下。
他口中苦意弥漫,更有酸涩并重。
方归赈走近,接过季听奕手中的空药碗,将碗放在不远处的矮桌上,随后返回塌边,坐在那人身前。
方归赈嗓音微哑,像是有些不习惯,问道:“困吗?”
季听奕:“你还没答我刚才的话。”
方归赈顿了顿,答道:“你困了的话,就躺下休息。不困的话,想做什麽,我都陪你。若怕醒来我不在,便给我传音。有哪里不舒服,也统统告诉我。你想去哪,我都守着你。”
他缓缓道:“你方才问题,若是想问我是否后悔,我只答你,若真能重来,我的选择也不会有改变,我仍然要担衆生之责,并永远不会推拒,不论要牺牲什麽。可若你的问题,是想问我,你到底重不重要……这便是我答你的话。”
他话中翩翩,如月之盈。
“说来可笑,可阿忆,你是我不惜违背一切,自甘入劫,明知绝不可为,也想留在身边的人。”
几人彙合
月上房檐,小院内一片安静。
木门再次发出响声,一道身影从屋内走出。
壶中蚩尤见方归赈出来,焦急万分问道:“那天狐,可醒了吗?”
方归赈表情轻变,还不等他开口阻止,蚩尤又道:“您之前说过,季听奕是化解九州怨气的关键,他若出事,天劫该当如何?”
随着蚩尤话音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归赈身后门框,颤颤露出半张病病歪歪的脸来。
季听奕一脸揶揄,看向空无一人、只弥漫着玄力的小院。
他朝空中问道:“什麽叫‘我是化解九州怨气的关键’?你们偷偷背着我,给我安排了什麽差事?”
小院宁静,连风声都没有。
玄力静止半晌,慢慢散于空中,遁回方归赈暗藏在角落的九黎壶中……溜了。
季听奕看向面前身影,对有些僵硬的方归赈道:“别愣着,扶我一把。”
方归赈回身,托住季听奕的手臂,扶住那人腰侧。
两人搀扶着,朝院门走去。
方才在房内,季听奕沉默良久后,开口要方归赈先送他回几人暂住的海边渔村。
方归赈一番肺腑没得到任何回答,却也没任何多余情绪,只将季听奕从屋内带出。
此时,方归赈的利用算计被蚩尤模糊道出,表情仍然有些不自然,问道:“还疼得厉害吗?”
“嗯。”季听奕眉心轻蹙,配合答道:“一动就疼,你那药该不会是假的吧。”
方归赈见季听奕每走一步,表情都有一瞬痛苦,不禁皱起眉来。
在合欢散的作用下,那蛊虫兴奋异常,甚至将宿主的性命都抛到了脑后。
方归赈口吻有些小心翼翼,问道:“不然,我还是明早再送你回去吧?”
季听奕拒绝得十分干脆:“不成。”
方归赈面色未动,却问:“为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