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寨黎冷笑一声，问道：“爱？”
她笑道：“也许你说得对，我是不爱碧蛟。可无论如何，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寨黎双目灼灼，将神识集中。
她道：“你无需再说，既然你定要拦我，那我们便来试试，到底是血契厉害，还是你所言的万物有灵更厉害！”
红颜萎谢
仡沙指间的蛊虫，在寨黎话音落下的瞬间扭动起来。
它看起来像是格外痛苦，身体伏低许多，还细细颤抖起来。
继而，它硬甲颜色越发深谙，从仡沙指尖飞起。
仡沙神情微变，看着寨黎的眼睛，字字恳切。
“阿黎，你当真一字也听不进去，一定要这样？”
寨黎将东倒西歪的蛊虫强行唤到自己身边，说道：“你若想怪我无情，便怪吧。”
仡沙双唇紧绷，没有答话。
电光火石间，寨黎打出随身携带的蛊毒药包。
药包落在仡沙附近，一瞬炸开后，蔓延出一片紫色烟雾，将仡沙包裹在内。
仡沙没想到寨黎身上还有这种东西，烟雾呛进咽喉，瞬间没入体内。
她一阵猛咳，却越吸越多。
随着蛊毒吸入带来的眩晕感，仡沙瘫坐在地。
寨黎见仡沙没有从烟雾中跑出，转身过，朝身后的方归赈看去。
她道：“是你将仡沙引到这里，想让她劝我回头？”
方归赈方才没有阻止寨黎出手，此时也不置可否，只答：“她是你的爱徒，轮不上我使唤。”
寨黎不解：“可若不是你，她怎麽会来此？”
方归赈想了想，答道：“你被仇恨遮住了眼睛，自然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寨黎只当他在故弄弦虚，声音沉稳道：“我只最后，再要求你一件事，你必须允我，不然我就算到了黄泉九幽，也定不会放过你。”
方归赈：“你是想让我放过仡沙？”
“是。”寨黎道。
方归赈：“她在津港利用蛊术，做了数十年生意，虽有些商贾贪婪之气，但并没伤天害理，我自然不会动她。”
寨黎目光郑重：“既如此，我且信你最后一次。”
海风中，寨黎回过头，最后看了看烟雾弥漫的方向。
紫色烟雾徐徐散去，缓缓露出其中瘫倒的人影。
仡沙的轮廓沉没在烟中，格外模糊不清。
寨黎没有一丝后悔，她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她这一生反複失去，失去师父爱护、寨子庇佑、碧蛟陪伴，如同始终沉在一片冰凉的海水中，没窥见一丝温暖。
而在那些与仡沙相处的寥寥数日中，她仿佛才从一片汪洋中探水而出，得见如此时一样的青空耀阳。
如此这般，也不算枉经人世。
只是可惜，她始终是要回到水中那片深渊的。
就像她穷极一生，好似没有一刻，走出过那片大山。
寨黎向前迈步，走到方归赈身侧的崖边。
她脚尖探出崖壁，目光绝望又纯粹，看向下方海域。
她朝身边人问道：“我愿意就死，但你能不能，让我再看碧蛟一眼。”
烟雾散开，仡沙虚弱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微弱传来，带着深刻的哀求。
“阿黎……”
方归赈悠悠轻叹。
随着他的叹息，海面中心位置上，海水朝两边涌去，蛟龙头颅缓缓出水，带出半个身子，巍峨盘在粼粼波光正中。
水光从它身上不断滴落，它微仰着头，与崖上两人静静对视。
寨黎看着碧蛟毫无神采的双眼，唇上缓动：“多谢。”
方归赈语气听不出一丝犹疑，问道：“你还有什麽话想留下吗？”
寨黎缓缓道：“没有了。”
方归赈：“既然如此，那我便——”
就在这时，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到一股庞杂的震动之声，从寨黎身上出现。
数十只毒虫从寨黎各个衣口齐齐飞出，连成一小片阴霾。
衆毒虫由硬甲蛊虫带领，一瞬朝海崖之下的碧蛟涌去。
寨黎目光中没有快意，也没有报複成功、即将与碧蛟一同走入地狱的期盼。
她只是那样望着下方，觉得连那只碧蛟都变得陌生起来。
方归赈低估了寨黎的偏执，眼中微微诧异。
随即，玄力瞬间凝成细针，快速朝着那些蛊虫追去。
寨黎看着方归赈瞬间出手，嘴角边微微笑起。
她是想拉碧蛟一起去死，却更想让自己死在複仇的路上，而不是死在别人的利用中。
眼看黑色尖刃即将触及到硬甲蛊虫，寨黎缓缓闭上眼。
她既已与硬甲蛊虫签订血契，那玄力贯穿蛊虫之时，她也会与之一样，如同被利刃被贯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