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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霖曦：“那他们是怎麽死的？”
“大过年被人下毒。”季听奕道：“几口饭菜下肚，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直接进了十方阎罗殿。”
王霖曦：“这样说来，幼子岂非无辜？”
“不无辜。”季听奕道：“那孩子和李希相似，都因父母功德有损，生来身体就弱些，唯一不同的是，他命格中还带着不少戾气。从小，他每每身体不痛快，就虐杀些小型牲畜，后来上私塾时，因为一言不合，就用砚台砸死了同窗。他父母为了平息这件事，又派人打死了要进城告状的死者父母。”
王霖曦不解：“那既然已经到了阎王殿，他们又是怎麽逃回阳间的？”
“你听没听过一句俗话？”季听奕道：“阎王也怕拼命鬼。”
清朗男声合着日光，将往事娓娓道来：“判官判他们一家三口十恶不赦，要到江楚王的幽量小地狱中服刑六百年。他们不服，闹到阎罗殿，结果秦广王一声令下，改判到阿鼻狱，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行恶之人，死了也不会甘服管教，在被押去服刑的路上，他们把阴差杀了，顺着黄泉路一路逆行，见一杀一，见二杀双，从鬼门关里硬闯了出来。”
王霖曦有点惊讶：“他们……就这麽闯出来了？”
“嗯。”季听奕点头：“鬼族并无修炼一说，全凭自身信念决定有多强大。人人都说恶鬼向来可怖，也正是因此。当时事发突然，地府此前太太平平，估计也没反应过来，就让他们这麽闯出来了。”
季听奕顿了顿：“出来之后，他们倒是学得收敛了些，找了处山谷坟场，用阴气掩盖身上鬼气，躲过了地府的第一轮缉拿。苦等了几十年后，眼瞧终于避过风头……结果刚一出山，就碰见了你师父。”
沐心堂作为白云观上三堂，其中亲传弟子，都是得白云观精心教养的精锐。
小月殿在堂内排名第二，仅次于陈延安的天地殿，自然也是要有些本事，才能将这个位子坐稳。
在王霖曦心中，陈延乐原本只是一位乐乐呵呵的慈祥师父。
在他所有记忆中，陈延乐只带他抓过一次鬼，他胆小吓晕，待醒来后，一切早已解决。
对王霖曦而言，其实他很难想象，能与白云观掌教陈延安同为师兄弟的陈延乐，到底有多强。
王霖曦：“我师父，是怎麽抓住这三只恶鬼的？”
季听奕微微侧头：“你也想学？”
王霖曦“嗯”了一声，声音却很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怕人笑话一般。
“不用再学了。”季听奕：“你已经会了。”
王霖曦闻言，惊道：“我已经会了？”
季听奕：“嗯，最关键的，就是在文华殿前，我教你破的万仙阵。”
“我知道你回来后，看了记载万仙阵的典籍，还自己画了许多遍。”季听奕嗓音柔缓：“陈延安给我的资料中，明确记载着当年过程：陈延乐布万仙阵，引尘世仙力相助，辅以太极剑法，淩淩剑光，削散三鬼心智，最终趁其虚弱，将其镇入符箓，封于山海鼎中。”
纸上几句记载，将当年数日鏖战、心力交瘁，就这样简言道明。
王霖曦眼中蕴含光亮，嘴唇微微缓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季听奕看他神色，问道：“我怎麽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王霖曦嘴角微勾：“我很少听人说起，关于我师父的事。”
季听奕有些疑惑：“这怎麽会？你师父乃一代翘楚，连我都有所耳闻，怎会没人将他生前事迹挂在嘴边？”
王霖曦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师叔吧。”
车内暖风温和，将王霖曦话中的一丝难过遮盖。
王霖曦道：“我记得小时候，师叔对我们也是很温柔的。只是师傅死后，他脾气就越来越怪了。大家很少提起师父，大概是怕师叔难过。”
季听奕：“可没人提，岂不是就像已经被遗忘了一样？”
王霖曦想了想：“观内的师兄弟虽然大多看不上我，但提到小月殿时，还是很尊敬的。”
季听奕完全不吃这套：“陈延乐都死了，他们不对你好些，只对个匾额尊敬，又有什麽用？”
王霖曦闻言，倒是很会自我开解：“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够争气，不够资格继承师父的弟子之名。”
季听奕听王霖曦语气低落，顿了顿，说道：“别心急，修炼之事，就算你不眠不休，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王霖曦点头：“季前辈，我知道。”
两人且聊且叹，天边朝阳散开，逐渐铺满整个天幕。
汽车沿着新建成的海边高架快速行驶，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养老会所的几栋楼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