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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这和陈延乐有什麽关系?”
“我问过陈延安,陈延乐当时就是为了这事,才来的津港。”季听奕道:“那港商后来发现这里风水有问题,进京找白云观帮的忙。”
玄武一边小心衣服不要沾到铁鏽,一边环顾四周,问道:“这里风水真的不好?”
“的确不好。”季听奕道:“虽说在风水中,水即是财,可这高崖顶尖探出水面,比起三面环水,更占了一个‘首当其沖’的风水大忌。”
他笑讽道:“毕竟什麽命格,能在海岸之畔,压住这亘古不休的风浪呢。”
玄武不解:“那陈延乐是怎麽解决的?”
“这台阶断了,别踩。”季听奕道:“你先别急。”
两人脚下小心,一路走下铁梯,来到断崖下的礁石岸上。
随着视线变化,在断崖正下的凹谷内,一座巨大铜鼎映入眼帘。
季听奕指着那铜鼎,示意玄武看去:“陈延乐在这,镇了个山海鼎。”
崖下海风凛冽,将两人衣摆拉扯。
季听奕走到鼎旁,看着陈延乐死前手笔,心中不免微动。
陈延安与陈延乐从名字上看,虽然很像亲兄弟,但其实只是一对一同流落到白云观的孤儿。
两人师父生前是出了名的随和,万事不争,如若水一般。
故而他给两人起名“安乐”,从不盼望两人如何道法精妙、拯救苍生,只希望两人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季听奕笑问:“上仙能否看出,这山河鼎中,陈延乐压了什麽东西?”
玄武眼中微凝,看向鼎内。
几息后,她表情惊讶,问道:“鬼符?”
季听奕:“嗯,他抓了三只在津港作乱多年的厉鬼,将它们封进符咒中,压在了这鼎里。”
“的确。”玄武点头:“善者好欺,只有大恶之人,才能在此地,压住这风浪。”
季听奕望着海上天色,此时夕阳西下,东方海面之上,已成一片暗色。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表,道:“时间刚刚好。”
黄昏下,海面微亮,衬得天际暗沉,正映卦象,乃日月交替之时。
波光粼粼中,一股难以言说的哀意,从远处海里隐隐透出。
季听奕与玄武感应到,一同看向海中。
季听奕笑意连连:“能不能劳上仙出手,我一身皮毛,天气凉了,可不好沾水。”
玄武既然来此,便是应下此事,不会在此时推脱。
她虽精魄离身,但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双手运起神力,海中波浪微变,好似平静虚幻了些,继而又有几分缥缈。
一缕白色烟雾,从远处海域正中现身,隐隐浮在水中,被水流控制,朝岸边缓缓飘来。
季听奕手中琉璃瓶早已準备好,此时他打开瓶口,等待水流将余念送得再近一些。
那白色烟雾看起来像一块散在水中的软沙,在浪尖浮浮沉沉。
待它飘得近了,季听奕放灵气接引,将那抹余念从海中引出。
男声很是悠扬,似是在海中飘蕩久了,带出了虚缈的长音。
“既是为庇护苍生,老夫此举,永世不会后悔。唯这一丝余念,无法随我共入轮回,便是对一人放心不下。”
“我乃白云观沐心堂小月殿陈延乐,座下有一徒,名王霖曦。霖曦慧根颇深,我算其前世,乃是仙命夭折,可他诸多转世,却注定机缘稍缺,无法有所成就,位列仙班。”
“若有人得此余念,万望能替老夫传话于他,他之大道,深远难行,无谓蹉跎时光,为师只愿他诸事顺遂,不枉此生。”
海风将这道尾音吹散,飘去远处。
陈延乐生前余念,并非什麽精妙奥义,原来,只是对幼徒的一片爱护。
两人听过,玄武对身旁人道:“三青鸟此前还奇怪你为何对王霖曦颇为照顾,你可是早就看出他命格不凡?”
季听奕若有所思:“倒也不是,我只是一直很奇怪。王霖曦其实学东西很快,一点就通,人也刻苦,但他根基却极差,可见陈延乐从没有好好教他,到底是为什麽。”
玄武:“听过陈延乐的话,你也算知道答案了。”
季听奕:“嗯。”
他望着空中余念,道:“算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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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初上时,玄武与季听奕回到别墅,正好赶上开饭。
几人吃晚饭时,顺便敲定好了晚上取出蛊虫的时间。
饭后,季听奕找到王霖曦,说起今日与玄武出门的事。
当提到陈延乐时,王霖曦手上明显一停。
季听奕顺着话,翻手掏了个琉璃瓶子出来。
那抹余念被他收进瓶中,打算回来让王霖曦自己听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