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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这没有必要。”张天戌望向李希神魂：“再次相见，也不过是让这个小女孩，再次饱尝分离之苦而已。”
季听奕沉声几秒，无法反驳张天戌的话。
远处高楼灯火阑珊，燃着无数盏家灯。
他手上微微紧握，心中充满与他所知天地正道完全相背的执拗。
季听奕：“可我偏想让他们相见，你方才已经答应，难道是唬我的，还会反悔不成？”
张天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朗声笑道：“你这话，好生孩子气。”
老者笑过，随后道：“你如此这般随心所欲，我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以防同你一样意气用事，反而害了这女孩一生。”
季听奕双眼微眯，眼中不快毫不掩饰。
他没想到张天戌会出尔反尔，现在听起来，这人方才的答应，都是像是为了迷惑他的假意言辞。
季听奕刚要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方归赈的脚步声。
在衆人的注视中，方归赈走到李希的神魂面前，蹲下来问道：“小希，告诉我，你想见妈妈吗？”
李希认真地点点头：“想。”
她声音软糯，还带着哭过的气弱：“我想见妈妈，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方归赈擡头看向张天戌：“你听，她说想见妈妈。”
张天戌面色沉着，道：“她只有八岁。”
“是啊。”方归赈道：“她只有八岁，所以非常轻易，就能将自己的本心说出来。”
他问：“方才你说季听奕孩子气，可你想一想，你此时有这个能力，真的不愿让她们相见吗？”
张天戌：“可此举……”
方归赈看向李希，又问：“小希怕见过妈妈之后，再次饱尝分离之苦吗？”
李希摇头摇得飞快。
“不怕的。”李希朝向轮椅上的张天戌：“爷爷，我不怕苦，我想见妈妈，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她？”
方归赈闻言浅笑，一齐看向张天戌的脸。
他道：“你看，你的顾虑，好像并非真正的顾虑。”
张天戌回看方归赈双眼，只觉这人眼中，蕴含简单非凡、又极难看透的沉稳。
他沉寂半晌，看向李希：“这是最后一面，你可明白？”
李希点头：“明白，方哥哥和我说了，妈妈之后会到很远的地方去，不会再回来了。”
她小声央求道：“让我见见她吧，好不好。”
张天戌看着女孩天真的眼睛，心中是方归赈方才直白的询问。
他是真的不愿让她们母女二人相见吗？
当然不是。
只是人在高位坐得久了，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在诸多正确和应该做的选项中，所谓的“本心”反而变得毫不重要。
张穆如方才在地宫中所言的诸多顾虑，对于身居家主之位的张天戌来说，不会少任何一条，只会更多。
张天戌坐在轮椅上默了良久，直到他看向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膝盖，终于摇着头笑了笑。
他笑过，应道：“罢了。”
张天戌看向玄武：“张家自当为上仙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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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之界可幽暗非凡，也可拟态寻常人家。
那间二层小楼中，仿佛一切都是往日模样。
邓梅正在做饭，饭菜香从厨房飘满房间。
李希坐在客厅书桌前，一边闻着香气，一边做功课。
隐匿在暗处的季听奕看见邓梅出现，见她成功被玄武化形为生前模样，手上掐诀，从玄冥之界中退了出来。
纪明秋等在一旁，看着季听奕出现，望了一眼远处的方归赈。
他方才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救王霖曦，一是相信季听奕不会让王霖曦真的陷入险境，二是他那时真的在忙。
纪明秋与季听奕错身站立，轻声道：“我问过地仙了，九黎壶除了在文华殿现过身，只在京郊一处凹谷中再次出现过……它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地仙也追不上。不过我和他们说好了，如果九黎壶再次出现的话，他们会留意动向，并来听尘阁告知你我。”
季听奕点点头：“知道了。”
纪明秋：“你不让我与玄武出手，到底在卖什麽关子？”
季听奕看向方归赈方向，见那人双目微敛，好似正在出神发呆。
他道：“有些猜想，想证实一下。”
纪明秋顿了顿：“玄武将昨晚文华殿结界内的事都告诉我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朱高烨的魂体有问题。溺死的鬼魂，身上的水汽不会消散，绝不可能是那副干松的样子。”
季听奕望着远处人影，听纪明秋将一番话说完，眉间纹丝未动。
他只淡淡道：“嗯，我知道。”
殊途同归（二合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