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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眼眸灰暗,轻缓问道:“你真的……将合欢蛊从我体内取走了吗?”
季听奕不明所以,不知眼前人为何突然这麽问。
方归赈感受着自己不再受控的心,手上用力,将被握住的小臂拉回,连带将季听奕一起拉了过来。
他听闻季听奕方才说,想知道此番前来,到底会不会受到圣贤惩罚——
受惯性驱使,季听奕来不及松手,向前倒去。
方归赈微微俯身,吻上那张血色浅淡的唇瓣。
那只蛊虫在方归赈体内两年,近乎无数次发作,没让他的心神有过一刻迷离。
但那份坚韧,在此刻裂成碎片。
柔软相接的时刻,季听奕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瞬间凝固起来。
原本微弱的路灯光芒,显得灿烂异常。
那只扣住他后颈的手温柔又执拗,像把他捧在掌心里,又像将他牢牢禁锢。
鼻尖轻轻相触微蹭时,就像蹭在他的心上一般酥麻。
方归赈的亲吻,如他本人一样的清雅,只轻柔触碰,继而温存停留片刻。
随后,他微微收回前探的身体,却仍然没放开季听奕的身体。
方归赈一字一顿教导,如同彼时在玉清境中丝毫不差。
“这种时候,要把眼睛闭起来。”
季听奕眼睛几番颤抖,他望着面前无限贴近的人,望了好久好久,才轻轻阖起双眼。
许是夏夜蝉鸣惹人纷扰,才会让人变得难舍难分。
下一秒,方归赈重新吻上那片温软。
触碰流连不停,黏膜相接侵染。
季听奕只觉心像飘零在水中,如花瓣般浮浮沉沉。
他紧紧攥住方归赈衣角,指尖不断用力,血色被挤尽后,剩下一片与浅粉相融的白皙。
被热意侵占的同时,季听奕轻轻吮吸那人薄唇,换来更加不可抑制的深拥。
恍惚中,仿佛回到十里秘境,再观花开如海。
俯仰之间,方归赈撤身,看向季听奕仍然颤抖的眼皮。
随后,他将那具发愣的身体轻轻抱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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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大多记载,人间七月初秋,鬼魅肆意横行。
但京安霓虹耀眼,夜夜笙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钟暮遥坐在窗前吧台位置,一边喝奶昔,一边思考方归赈到底跑到哪去了。
就在他将吸管嘬得哗拉作响时,他的手机在兜里突兀响起。
钟暮遥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提示上显示的“小叔”,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几天命悬一线,先是被叫到文华殿围观玄武怨气、又被大妖精威胁,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又把兄弟给丢了,着实是太艰难了。
他光速接起电话,似有哭腔:“小叔!!!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的钟书远,听见熟悉的鬼哭狼嚎,将口中鲜血默默咽下。
他气若游丝,喘了几口气,才回道:“你在家吗?”
钟暮遥:“不在,我正在外面找人。”
钟书远不解:“找人?你在找谁?”
“我有个朋友不知道跑哪去了。”钟暮遥顿了顿,连忙说道:“不是!叔!京安出大事了!北二环有片棚户区里出了一只魇鬼,还封着玄武精魄……那玄武被人放出来,全身都是怨气,您什麽时候回……”
“你先等等。”钟书远打断这段喋喋不休,问道:“家里、这几天,一切都还好吗?”
“好啊。”钟暮遥终于听出钟书远话中异样:“您怎麽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钟书远:“没事就、就好。”
他做个深呼吸,将躁乱气息抚平,继续道:“你转告剩下的人,即刻开始,尽量不、不要出去,留在家中,在护宅阵法里呆着。”
钟暮遥有点急了:“您这是怎麽了!?”
钟书远声音厉些:“听清楚了吗?”
钟暮遥一怔,而后虽急,还是连忙答道:“听清楚了!”
钟书远的气喘声在电波中飘扬,显得十分虚弱。
他在挂断电话前,语重心长嘱咐道:“等我忙完,自然会回去,别想任何办法来找我,也别和任何外人提起,我还有事,要先挂了。”
幽暗林间,随着钟暮遥将话应下,钟书远手腕一擡,将手机直接扔入一旁山涧。
他用手上桃木剑撑起身子,看向身前此时追来的黑雾。
黑雾弥漫山林,已经将钟书远逼入山中凹谷。
钟书远躲了这麽多天,自知还是徒劳一场,被人敏锐找到蹤迹,一路追入山中。
他法袍沾满泥土,但目中坚毅,祭出心血符箓,提剑指向黑雾翻涌浓烈之处。
“阁下究竟是何人,又究竟为何对我穷追不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