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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顺着符箓引导,将己身神识的控制权,再次交由给那些怨气。
就像上次被侵入意识一样,他再次进入玄武布满怨恨的梦中。
文华殿内,那些因为展览而摆放的诸多展柜,在他入梦的转瞬,从他眼中纷纷消失。
百年前金碧辉煌的大殿,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随着场景再临,彼时女子的质问之声,从他身后殿外悠悠传来,逐渐变得凝实。
“你利用我,骗我用精魄,为你连接此地水脉……”
季听奕身上的眩晕感还未消散,只听戏一般站在原地,等着男人接下来的回答。
然而,他等了半晌,一直没等到男人的声音。
季听奕狐疑转身看向殿外,被阳光晃花了眼。
他看着身前玄武,觉得这梦中的阳光,有些真实过头了。
季听奕见玄武泪眼婆娑望着自己,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他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繁複长袍,强作镇静道:“……我?”
玄武听见此番回答,眼中渐渐恨意翻滚。
她掌中凝聚神力,瞬间朝殿内袭来,掌心所向,是凡人天魂所在的头顶高处。
季听奕闪身躲避,却感到此时身体犹如凡人一般,行动沉重又缓慢。
眼看玄武的掌心近在眼前,季听奕只觉一股力量,将他从身后抱住,而后一同向一侧倒去。
两人一同侧卧,那人揽住季听奕的身体,身体弓起,将他按在怀中,直至密不可分。
沉稳的轻呵声,仿佛隔着很远传来。
来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气急了,却又不忍心,再责备多一句。
“就算你是妖。”他道。
“也不能这麽胡闹。”
三魂皆无
陈延安看着黑雾没入殿内,随后一瞬膨胀,将整座文华殿完全吞噬。
他拉着弟子们飞身后退,险险躲过黑雾沾染。
青铜长颈壶在大殿上方若隐若现,黑雾从瓶口中不断释放,将后方的主敬殿和文渊阁一同包裹,完全隔绝住陈延安等人的视线。
随后,黑雾向高空延展,与原本盘踞在京安上空的玄武怨气相接,顷刻相容在一起,直至不再继续扩散。
城墙外不远处的安静街巷中,张穆如与张宗泽等人一脸严肃,望着那团突如其来的怨气,从车上走了下来。
张穆如思虑再三,对身边人道:“把这件事,禀告给家主。”
张宗泽一脸震惊:“师父,这是怎麽回事?”
张穆如答不出来。
他望着京安的天,只知道不管陈延安多心急,今夜都是注定无法出手封印玄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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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季听奕听出身后人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
玄武见扑了个空,手中幻化长枪,再次朝那负心人袭去。
此时长枪未被怨气侵染,通体淡淡银光,锋芒摄人心魄。
突然,殿外忽闻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动,连殿内地砖都跟着一同震了几震。
封印玄武所需的一切準备,均已在殿外安置妥当。
那些各地朝贡而来、用以落封的五色土,连同整个祭坛,也已在殿外就位。
几百年前经由精心準备的天岩阵,比起方归赈前日在文华殿仓促完成的阵法,力量更甚数倍。
铜鼎内黄符燃烧,烟雾缭绕漫天。
玄武欺身攻击的动作被迫停下,她只觉整个人仿佛被埋入土中,周身无法动弹。
季听奕从地上站起,转身看向身后。
方归赈同时站起,他揉着手腕,明显是刚刚抱季听奕躲避时,手腕接触地面,磕出了一点小伤。
随后,他双手擡起,握住季听奕的肩膀,将人拉到一旁的柱后角落。
他微微俯身,神情严肃道:“你在这待着,别动,等我回来。”
季听奕握住他手:“你怎麽在这!?”
方归赈声音平缓:“来找你。”
季听奕急道:“你怎麽进来的?”
方归赈视线下移,看向季听奕身上的长袍,他道:“比起这个,你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为什麽会成为玄武的梦中人。”
方归赈一句话将季听奕问得微微愣住,随后他趁季听奕没反应过来时,拿开后者的手,朝殿外跑去。
殿外衆侍卫看见一位奇装异服的男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方归赈在殿门正下稍稍驻足,细心看清此时殿外的情况。
他心知玄武虽然能被阵法牵制,可在阵法完成前,这牵制至多不过片刻。
他需要以最快速度完成整个天岩阵,才能将玄武制住,在这个梦境中救下莫名被视为“负心人”的季听奕。
百年前天岩阵所用的五色土,具是选用真正的各地贡品,真切代表了古言中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