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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戌操劳一生,经历战时、开创盛世,诸般种种经历熬过来,嗓音中是无法忽视的宽厚。
他对季听奕道:“故而,我想代表人间,向你借一样东西。”
季听奕目中没有丝毫温度,只问道:“什麽东西?”
张天戌:“玉清灵气。”
老人双手微微紧握,说不出是紧张,还是被对面人的眼神震慑,却仍然执意道:“你我皆知,只有玉清灵气,可以平九黎之怨。”
窗外阳光满溢,是个不可多的得好天气。
屋内软垫上,季听奕眸光暗红,静静端详病床上的张家家主。
他已经将杀意格外收敛,可那溢出的一分,仍然几乎将整个房间凝结。
季听奕姿态慵懒,语气极淡,话间却是无法阻挡的切骨之寒:“小小凡人,竟然肖想玉清灵气……”
他唇角勾笑:“当真是放肆。”
十里月色
张天戌未露惧意:“做个交易如何?”
季听奕:“你认为有什麽东西,可以让我拿玉清灵气做交换?”
“那几个苗疆人虽然是骗子,但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张家相识的驭蛊之人介绍给你认识。”张天戌:“关于玉清灵气,如果之后真有那一天,你要答应我,试着考虑看看。”
季听奕目光意味深长,注视了张天戌良久,转而问道:“你说的驭蛊之人,可是真的高人?”
张天戌想了个非常準确的说法:“方圆百里,她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驭蛊之人。”
季听奕:“你说希望我答应你‘考虑看看’,可若我现在就告诉你,无论我怎麽考虑,都不会用玉清灵气化解九黎之怨,你又如何?”
张天戌:“世事难料,你只答应,我便信守承诺。”
季听奕闻言轻笑:“行。”
“把那人联系方式给我。”他道:“我答应你,把你此番废话记在心里。”
张天戌听闻,从枕边一侧,拿出了準备好的纸笔。
季听奕有时会觉得,凡人的命数,真的很不公平。
他看着张天戌颤颤写字的手,皮肤深纹纵横,沟壑隐进纱布边缘。
季听奕开口问道:“你还能活多久?”
张天戌手上一停,深吸一口气:“你看出来了?”
季听奕提醒他:“到了地府,别说认识我,我跟下面有点恩怨。”
张天戌十分好奇:“你怎麽和哪里都有恩怨?”
季听奕随口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张天戌将手中写好的纸条对折,又拿出一枚玉牌。
他把两样东西一同递出:“给。”
季听奕接过,将那枚玉牌放在手中看了看。
玉牌色呈阳绿,下雕莲叶水纹,当中刻着一个隶书的“天”字。
季听奕看了片刻,将两样东西放进口袋。
“走了。”
张天戌:“我不方便,不起身相送了。”
季听奕径直走到门口,擡手抚上门把。
开门前,他站在原地,对病床上的人问道:“既然都要死了,不再去试试,摸摸仙门吗?”
张天戌自从执掌张家,每日被琐事缠身,满心都是宗门。
羽化登仙,几乎被他抛在脑后。
张天戌答道:“不了,我久不修炼,早就放弃了。”
季听奕听闻,却直言:“修炼并非刻板步骤,在这人间,事事皆是修炼。”
他道:“反正,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走了。”
话闭,他将门把按下。
季听奕推门走出,出现在门外一衆人面前。
走廊稍暗,但目光衆多,显出几分焦灼。
季听奕环顾四周,对神情紧张的衆人笑道:“别紧张,好着呢。”
他接着转头,看向王霖曦:“把东西放下,咱们走了。”
王霖曦应了一声,将手中玉瓶,胡乱递给身边的张家人。
那人没敢接,看向闻讯赶来的张穆如、以及诸位长老。
季听奕怕王霖曦手酸,催促道:“我送礼,一向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换而言之,张家若执意不收,反而不好收场了。
张穆如看看那束晃动的狐火,幽幽青光,甚是灵动。
他点点头,让身边人接下了王霖曦手中的瓶子。
张穆如:“那我现在安排,带您去见那几个苗疆人。”
“不必了。”季听奕道:“我们走了。”
他这话说得生硬,明显是提到这事,有了几分不快。
那几个苗疆人是西贝货的事,张穆如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一点也没想过告知来者,可见心术并不端正。
张穆如心中思量过后,没表现出任何心虚,只道:“那我安排车,送两位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