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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毒的发作,向来不会和他商量时间。
而唯一能缓解他此时剧痛的人,刚刚把他从一处有死无生的结界中,奋力地推了出来。
方归赈看着面前的黑雾,噬心之痛间,面色寒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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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之界,文华殿内。
季听奕执剑挡下玄武一击,借由殿内高柱,将两人身距拉开。
玄武手中长枪被怨气一同侵染,枪身漆黑一片,枪尖所指,还可操控怨气一同攻击。
莲火围绕在季听奕身侧,帮他将近身的怨气燃尽。
同时,季听奕忍受着灵气流窜在心脉间的胀痛,将用以净化的轻灵之气,不停释放于玄冥之界中。
由于灵气震蕩,他的真身渐渐露出。
一条白色的巨大狐尾,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玄武握枪朝季听奕的胸口挑去,被再度挡下后,终于处于发怒的边缘。
怨气的存在,让她逐渐无法控制自己。
寒冬的凛冽感,在结界中慢慢浮现。
季听奕喘着粗气,而后发现,由于气温下降,他呼出的哈气已经开始凝为白雾。
玄武停下动作,嘲笑着看向他:“早就听闻妖族生来执拗,从来不懂曲折转圜,不料竟是真的。”
她道:“你现在放弃阻止我,逃跑离开的话,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季听奕带上一点鼻音:“我倒是听说神族都生有九曲玲珑心,看来恋爱脑是真的降智,连神族也不例外。”
玄武闻言,神情越发盛怒。
她长发飘逸,姿态傲人,将季听奕逼入殿内一角。
紧接着,她擡起左手,欲施降神法,将水雾化冰。
季听奕眉头紧锁,眼中再次染上赤色。
就在这时,玄武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神情连变,神智癫狂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慌张神色。
继而,她将手捂在胸前正中,身影接连后退。
季听奕不明所以,看着她做出诸多奇怪动作。
玄武退出几步,开始左右转身,惶恐看向破败大殿的四周方向。
她心知肚明,此时她身上这股怪异之感,正是那日她落入人族圈套时,神通被完全压制的感觉。
一瞬间,往日的痛苦、和被囚禁的恐惧,闯入了她本就被怨气侵占、无法冷静思考的心。
随着此番突如其来的异状,神息如同水雾蒸发一般,于怨气中消散。
怨气上浮,从结界中剥离,升入京安的高空。
立于文化殿外北侧一角的方归赈微微仰头,他看着上浮的黑雾,将手中的最后一捧土渣,放在身前经过测算的方位中。
他面前的文华殿,在这个时刻,産生了巨大的扭曲。
巍峨华丽的大殿,与破败交错,在结界瓦解的边缘模糊不清。
方归赈强忍痛感,跑到大殿正前。
殿外空地空无一人,他沉思片刻,再度朝殿门跑去。
殿内,季听奕连同惶恐狂乱的玄武,在结界破损后一瞬返回现实。
方归赈来到大殿门口,看见季听奕剑尖点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一刻,方归赈说不清是因为体内蛊虫驱使,还是因为他觉得季听奕那副清瘦的身体,看上去像是快要散去了。
他朝季听奕跑去,将那副微弓的身体轻轻扶住。
季听奕从结界中返回,什麽都没看清,只感觉被一股温热怀抱。
夏季的高温,将殿内寒冷搅散。
方归赈微微低头,薄唇刚好停留在季听奕耳畔,与那枚创口贴十分贴近。
他一字一顿道。
“方归赈。”
“我的名字。”
暂时事了
玄武周身神息被逐渐抑制,她面目狰狞,看向跑进来的方归赈,问道:“你做了什麽!?”
方归赈擡头看她,眼中深意不明:“我读野史时,曾经看过一位方士在明宫文华殿,施布土系阵法的趣闻。刚刚的水汽弥漫,给我提了个醒。”
玄武难以置信:“你怎麽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麽大的阵法?”
“是很简陋。”方归赈道:“不过,我有‘后土’。”
季听奕与玄武闻言皆是一愣,这种仅存于传说中的东西,不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凡人手里。
季听奕握住方归赈的衣角,手上微颤,仰起头:“你怎麽会有后土?你……是什麽人?”
方归赈还记得,季听奕说过,自己很像他一个朋友。
他将手掌覆在季听奕紧攥的手上:“我不是才刚刚告诉你,我叫什麽名字……还是说,你希望我是什麽人?”
季听奕微微皱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玄武强忍怒意,朝他发问:“你究竟为何会有‘后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