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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光的方向,让他仿佛始终站在一片黑暗里。
在那人身后靠近房门的位置,熟悉的鬼影安静站立,像是在静候吩咐。
它此时的眼中,怨气消散些许,神志回笼间,还隐隐露出一点歉意。
棚户区里的最后一丝生气,终于随着烈日在地平线隐去,渐渐消弭于黄昏中。
在障眼符咒的作用下,整个棚户区,仿佛蒙上了一层重叠的虚影。
窗前,那道原本干净的声线,此时显得分外漠然。
他道:“去吧。”
黑影收到命令,瞬间消散在黑暗里。
天桥上,季听奕也开始缓步走下台阶,他独自一人慢步前行,穿过涌动的人海。
随后,走入了那片此时常人无法进入的鬼域世界。
落地窗前的人等了如此良久,终于在此时,等来了这道想见的身影。
他仿佛追随一般,身体微微前倾。
继而,夜色降临。
怨气所钟
季听奕走到二层小楼前,插兜站在门外的空地上。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魇鬼现身。
季听奕觉得有点奇怪,他特意布了这麽大一个障眼法阵,已经把邀请的诚意,表现得明晃晃了。
虽然魇鬼昨天断了一只手,今天应该还没完全恢複。
但他昨天心血受损,今天一样没好利索,谁也没占谁便宜。
季听奕又等了会,直到天边的微光完全消失,他在过道的空地中间,画了个天雷阵。
紧接着,万里无云的夜幕中,一道天雷凭空凝聚,直直劈下。
画着天雷阵的空地被劈出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大深坑,季听奕插着兜,刚好站在巨坑边缘。
他用传音秘法,对着空蕩的棚户区说道。
“你再不出来,我就在你家房顶上画天雷阵了。”
他话音还没落,一道利风从他身后袭来。
季听奕闪身躲过,耳侧被划出一道血痕。
邓梅越过季听奕和巨坑,站在自家门口,将小楼护在身后。
她昨天自断的手臂已经恢複如初,除了更显纤细,仿佛没有一点伤痕。
季听奕擡手,摸了摸自己被划破的耳朵:“这麽快就来了,一直躲在附近盯着我呢?”
邓梅面色不善,死死望着季听奕的动作,没有做出任何回複。
季听奕见她此状,收起了閑聊的姿态。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女儿还好吗?”
邓梅闻言紧绷一瞬,像是被眼前人提起女儿,就好似戳中心事一般。
季听奕看了看邓梅用身体护着的小楼,缓缓说道。
“我早上从高层俯瞰这里时,就觉得这里的布局有些眼熟。后来我回去补了个觉,睡醒后,想起这里为什麽这麽眼熟了。”
他道:“这片一直没有拆迁的区域,是按照一张非常古老的水脉图设计排列的,这张图的大致原理与河图洛书相似,都是数字和方位的结合。而你身后的这栋小楼,就处在水脉图的气眼位置。”
邓梅面上露出疑惑,季听奕见她没有动作,继续说道。
“在气眼四周十丈左右的位置,各有一栋斜角修建的房屋,目的,是有人想通过尖角煞的形成,将整个水脉图的气眼封住。可李亚权在你怀孕后,将你们的房子改建为二层小楼,他不知道的是,这会造成另一种风水忌讳,孤阳煞。”
“气眼上的孤阳煞,将整片区域的风水重新激活,这里所有人对李亚权不满的怨气,都随着当年建造者设定的流向,彙聚到气眼位置。可与此同时,尖角煞仍然有效,怨气无法散去,只能在你的家里越积越多。”
季听奕语气缓些,他想到告诉自己这些的人,整个人柔和了几分。
“当有人告诉我,是因为你怀孕,李亚权才选择加盖小楼,我便知道,那些原本要等到李亚权死后到阴间才会被清算的怨气,会由聚集的本因,也就是你们的女儿,提前承担。”
他声音轻了些,像是不忍直言。
“你和李亚权的命盘中,都没有儿女命。所以你的女儿,生来便是年少夭折的命数。”
邓梅表情一时失神,双眼中,凝聚着不能相信的神色。
季听奕觉得喉咙有点痒,如果面前的邓梅不是魇鬼,只是一只普通鬼魂的话,他想,他也许可以边抽烟边说。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执念再过,都抵不过缘由天定。”他道:“邓梅,对于人来说,有很多因果,都是一早注定好的。”
季听奕知道邓梅不能说话,但他还是问道:“你选择自杀,是不是和你的女儿有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可以帮你试试,看还能不能保下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