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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遥许久没见方归赈,此时上上下下,好好地看了看眼前的人。
他问:“你身上那个蛊虫,解开了吗?”
提到蛊虫,方归赈唇边温和的微笑浅了一分。
当年寝室里的人都知道钟暮遥出身钟南山,方归赈发现自己身中蛊虫时,曾经找钟暮遥问过。
只是这位钟家传人从小不学无术,连最基本的镇宅符都画不好。
钟暮遥帮方归赈求问了家里的长辈,可钟家只擅画符,和苗疆蛊虫根本沾不上边,几番折腾过后,也只好作罢。
方归赈没告诉钟暮遥自己会死,钟暮遥就以为他只是会受合欢蛊毒影响,时而发作剧痛而已。
方归赈:“没有,还在。”
一向跳脱的钟暮遥难得认真了些,可他话里的内容仍然不太正经,他问:“你找个女朋友,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方归赈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他道:“哪有那麽好找?”
“你这条件,很难找吗?”钟暮遥道:“你守身如玉这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举。你听我的,多和女孩接触接触,万一就找到真爱了呢?”
方归赈不大赞同:“带着这种动机与人接触,很难找到真爱吧?”
他闻言停下,口气轻了些:“不过能缓解我身上蛊毒发作的人,我好像倒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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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在店里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起来时,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多了。
至少,他胸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伤口也已全部愈合,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无力感。
他平时用来睡觉的房间就在茶室隔壁,此时空气中还蕴着一点茶香,使他想起某些场景,好像等下他坐起来后,还能看见一个人,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门口。
因此,日光倾斜中,季听奕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熙攘声,赖了一会床。
他起床时,晚霞在天边流映,将浓淡相宜勾勒。
季听奕拿出从密室中找到的木箫,放在手中看了片刻,继而单手翻转,将它从尘世取走。
之后,他从床脚边的箱子里翻了包泡面出来,用饮水机里的热水把面泡了。
等待泡面完成的时间里,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有了徒弟,遂打电话给王霖曦,关心了下王霖曦吃没吃饭。
王霖曦当然没吃,他跑了一下午,终于从好心大妈口中得知,那附近的流浪猫数量在最近锐减不少。
季听奕心里有了数,他让王霖曦回来,又给王霖曦转了五百块钱,让他自己买点生活用品,一块带回来。
把这笔巨款转出去后,季听奕那可怜的余额,就只剩下了五十二块八毛。
一小时后,王霖曦抱着脸盆牙刷毛巾回来,季听奕已经收拾好所有要带的东西,正好準备出门。
他换上了一身玄黑色的运动服,衬得面色有点苍白。松垮的外套搭在身上,露出的手腕骨节,看起来分外明显。
听尘阁的后门直连后院,季听奕站在院子中央,指着一间平房,让王霖曦自己收拾收拾住进去。
王霖曦听话地转身进屋,随后发现季听奕好像是要出门,又连忙回身问道:“您是要去抓那只魇鬼吗?我可以一起去帮帮忙吗?”
季听奕站在院门外,想了想,回道:“下回吧,我还得拿你换执照,你要是变成一具尸体,就算是自愿的,陈延安也该不认账了。”
说着,他没再等王霖曦继续争取。
他丝毫没有停留地,用力将铁门撞上,走入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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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户区还是那个样子,此时日光下沉,光线逐渐暗下。
季听奕找到棚户区的四象位置,用朱砂混着铜粉,分别画了法力强大的障眼符咒。
而后,他站在一旁二环主路的过街天桥上,看着高楼间露出的晚霞,等待太阳下山。
主路上接连成片的红色尾灯十分刺目,在他失神时,变成一个个暖红色的光圈。
季听奕一向傲气,他把人与人之间的那些阴谋恶念、暗害算计,都称之为鸡零狗碎。
所以,他没去找李亚权,也没去查其他想害邓梅的人。
他觉得,从这件事本身出发,会更简单些。
根据季听奕的经验,魇鬼现世,自身必然包含着极大的怨气。
虽然他在这件事上被坑得挺惨,连店都被封了,但他还是要将邓梅身上的怨气散去,再把她送进轮回。
与此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干净宽大的落地窗前。
空旷的客厅内昏暗模糊,只有钟表行走的细微声响。
茶几上,沁人心脾的新茶散发着阵阵香气,袅袅四散。
那人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下方的矮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