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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温罗最难消的心结,堂堂仙尊居然那麽无用,连他儿子一具完整的骸骨都没能保下!
“你既那般偏爱你的大弟子,何必再来招惹我儿?”
温罗早就打探清楚当夜发生了何事,在他看来,苍云秋就是在陆北辰和卫青檀之间做出了选择——选择了陆北辰,从而让他儿子死得透透的,连一块骨头,一片血肉都没能留下来。
当夜亲眼目睹的人都知道——苍云秋紧紧抓着陆北辰的手腕,将仅剩的灵力,尽数灌输进了陆北辰的魔体中,让其免遭魔气吞噬而亡。
而他苦命的孩儿,那麽弱小,那麽可怜,还那麽怕冷,孤零零地倒在冰冷的雪地里,一身红衣豔丽得惊人,不知是本来就那麽鲜豔,还是被鲜血又染了层色,见过的人都说,从未见过那般浓豔的颜色。
在浓豔的红色包裹下,那时的卫青檀面色白到惊人,在消失前的一瞬,几乎比雪色更加苍白。
那种场面温罗没能亲眼目睹,但只听三言两语的描述,脑中就已然有了画面,光是想一下,心都要疼碎了。
他苦命的儿子!
死的时候还不及弱冠,事后修真界风言风语,满天乱飞,说什麽的都有,因为陆北辰当夜穿了一身红衣,还跟卫青檀十指相扣,竟连卫青檀一人侍二夫,不堪受辱,自绝而亡的鬼话都有。
温罗只是腿废了。
只是不能离开天司。
他不是耳聋眼瞎了,不是死了!!!
怎麽能容忍世人这般践踏他的儿子!
真儿子如何?假儿子又如何?
在这个世间能心甘情愿放尽半身血,只为替他治疗腿疾的人,只有一个,不是亲骨肉,胜过亲骨肉。
所以,他还是坐着轮椅下了天司,亲自为他儿子讨回公道。
温罗的心又疼了起来,非常剧烈,犹如被锋利的刀刃穿过心肺,疯狂乱绞。
他好好的儿子,活生生的儿子,就那麽不明不白被人强行掳走成亲,还在成亲当夜惨死!
死得透透的!
他曾经送给儿子的龙甲衣,还有几样法器,在儿子死后,尽数回归。
法器已通灵识,本该殉主,是卫青檀不允许他们殉主,还仔细清洗了上面残留的灵力和气息,他那时误以为温罗得知真相后,绝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才尽数退回温罗送他的礼物。
殊不知当温罗看见那些法器时,是何等的肝胆俱裂,痛不欲生。
作为父亲,当那些浸透了缠绵缱绻之色的谣言传进耳中时,温罗想血洗仙门的心都有了。
明明秽乱仙门之人是苍云秋,可到了最后,受苦受难的,名声被毁的,沦为修真界笑柄的,居然是他早死的,又可怜无辜的孩儿!
温罗不知怎样才能释怀,如何才能不恼不恨,更不知如何才能跟苍云秋冰释前嫌!
所以他跟褚师玄英联手,把苍云秋肢解了,带着三分之一的苍云秋,关押在水牢里,没日没夜反複折磨。
可被他带回的苍云秋,只空有皮囊,一点灵识也没有。
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笑,麻木得像个死人一样。
无论怎麽用刑,就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温罗恨得不行,百般酷刑强行加身,也愣是没逼出半字惨叫。
后来过了好久,他才惊觉被褚师玄英摆了一道,居然带走了一具空壳。
卫青檀想开口解释,可温罗却道:“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插嘴。”
“苍云秋,莫说你并非凡胎,乃神木化身,本就不该动情,守护苍生才是你的宿命!就单说你贵为仙尊,年近四十,而我儿当年才十七岁,风华正茂,他什麽都不懂,你在和他结道侣契前,有没有知会我一声?”温罗质问,“他死得那麽惨,纵然,纵然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我是他的父亲,我会管教他。你有没有跟我好好解释清楚?有没有向我赔礼道歉?你没有!对于他的死,你只字不提!你好狠的心!”
苍云秋道:“他与你本身并非父子,我已向你道明,而你却肆意跟他搂搂抱抱,我本该杀你才是。原来你也明白,他当时年幼无知,我还当你不懂。如今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既知他涉世未深,就该正向引导和规劝,教他如何取舍,如何区分男女之情,同门之谊,莫逆知己,可你却反向引导他,让他混淆是非,甚至明明白白告诉他,可以不做取舍,人人都要!”
话到此处,声音骤寒,苍云秋反过来质问他,“身为父亲就是这麽教子的?你在把他引向一条不归路!”
温罗情绪缓和了一些,侧眸望向卫青檀,语气温和:“是你告诉他的?”
兔兔急忙摇头,圆溜溜的兔脑袋都摇晃出了残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