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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知梦里还要冷!
简直跟冰窟窿没两样!可怜卫青檀赤着脚,身上穿的裙袍还是轻纱彩衣,轻薄无比,还露着胳膊。
此刻才往这里一站,他就狠狠打了几个哆嗦。
“很冷麽?”越清流的声音跟鬼魅一般,从旁响起,“既然冷,那你求求我,我便用灵力为你驱寒。”
“……”我自己也有灵力好不好?
我自己也能用灵力驱寒!
可是很快卫青檀就想起,自己现在可是柔柔弱弱的秦丝姑娘,哪有什麽灵力?
但让他开口去求越清流,怎麽就那麽难以啓齿?
“不懂?”越清流笑道,“你只需说,我好冷,求观主怜惜奴家即可。”
这几个字眼在卫青檀的嘴里来回翻了几遍,但还是没吐出来。
他被冻得抱着琵琶,一直颤抖不停,震得臂钏发出阵阵清响,脚心好似被冻在了冰面上,想抖也抖不了。
“我不喜欢倔小孩儿,尤其是嘴很硬的小孩儿,我总会忍不住想用凿子,把他的嘴狠狠凿开,然后用钳子把舌头夹出来,不剪,但一定得用细细的鞭子,狠狠抽几下……”越清流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平淡如水,但他说的话却字字狠辣,“让你嘴巴硬,让你不说话,让你舌头不乖!”
“只有挨了打,吃了痛,流下悔恨的泪水,才知道改!”
卫青檀狼狈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已经隐隐觉得舌头和嘴巴疼了,下意识狠狠抿住了嘴。
旋即周围安静下来,越清流叹气:“罢了,毕竟我年长你太多,哪里真的能跟你一般计较?”
说着就施法。
周围的气温有所上升。
卫青檀渐渐抖得不那麽厉害了。
“你知道《临江仙》麽?”越清流问。
别说,还真别说,卫青檀确实知道,他还会背呢。
梦里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越清流的声音很快就再度响起,声音就好似被微雨打落的残花,听起来哀怨凄清,又柔肠百转,低声念着“……琵琶弦上说相思。”
念到此处,他就不继续往下念了,只是信手拨了几下琵琶弦,发出铮铮的清响,震得卫青檀心尖乱颤。
他记得《临江仙》后面还有呢。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越清流既然心心念念着《临江仙》,还特意带着名震云陵的琵琶仙手秦丝姑娘来此共奏,定然不会不知这一句。
可他又偏偏不继续往下念了,不知是不想念了,还是不敢念。
他是不是也在梦中高楼处,依稀看见过无双月的身影,是不是也在酒醉醒来后,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是不是也在雨夜清寒中,感慨万千,由心底生出一丝孤寂,羡慕燕儿双飞,而他居然形单影只?
琵琶弦上说相思……他在思念谁?在期盼谁?
除了无双月,卫青檀想不到第二个答案。
明月即无双月。可头顶的月亮依在,越清流却再也找寻不到当年信赖敬慕他的师弟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的一个人。
明明是他亲手把头顶的清冷月亮狠狠拉下来的,可他又心心念念,苦苦相思。
越清流解开了绑在卫青檀后脑勺上的活结,当白绫从面颊上滑落的一瞬,面纱也随之落下。卫青檀清秀至极的面容,瞬间就暴|露在了霜雪初融的冰室之内。
也暴|露在了越清流温和又期待的眼眸中,他笑了,眼神倏忽间就亮了,得意又神气地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卫青檀心跳骤停,下意识屏息凝气,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我摸过你的脚。”越清流帮他回忆,“就是在云陵时,你们在画舫上喝醉了,是我把你抱走的。”
“我将你抱进了渔船里,你那时吐的厉害,弄髒了衣服,还是我帮你脱的呢。”
越清流话到此处,笑得极为开心:“虽然你一直在吐,但我可没有嫌弃你,而不管你呢。”
“……”
卫青檀的喉咙绞紧,整个人都麻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即便气温升高了,可他的双脚还是被黏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下意识更用力地抱紧琵琶。
最坏的结果就是以死破局,这是预知梦给出的提示。
但不到万不得已,卫青檀还是想活!
“对了,那时我对你下了点药,非欲烛滴身而不可解,当时仙尊来得太快,我未来得及替你解,事后再见,就是在云陵的街头了……”越清流神情认真地问,“被仙尊滴蜡的滋味如何?”
“啊?!”卫青檀大惊失色,差点呛到口水了,“咳咳,你,你说什麽什麽滴……滴|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