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他慌神到根本喘不上来气,还下意识狠狠揪着胸前的衣襟,张着嘴发出两声短促又痛苦的粗喘。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麽:古板严厉的师长,庄严肃穆的惩戒院,院里密密麻麻一片弟子,他们的脸上或震惊或怜悯或嘲讽,总之神情各异,以及落在身上密集如雨点般无情的捶楚,痛楚很快就会在他身上炸开,火速蔓延至全身,紧接着他就会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可他越惨叫,挨得就越狠,逐渐在痛责之下,声嘶力竭,颜面尽失,极度狼狈,最终……或重伤至残,或重伤至……死!
“不!不要!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再也不!”越清流恶狠狠地说,手里的匕首松了紧,紧了松,最终攥得紧紧的,如同焊在了掌心里,眼眸中也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杀意。
无双月惊觉异样,可他被越清流暗算了,此刻灵力被封,无法动弹。他想阻挠,可是迟了。
耳边传来惨烈的厮杀声,利刃穿透皮|肉,割开血管的声音清晰可闻,无论无双月如何挣扎,如何嘶吼,如何咆哮,又如何悲恸的,恳切的,哀求越清流住手!
快停下来!
师兄!
不要杀人!
那些都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
可是越清流已经杀疯了。
他施法布下幻阵,在幻阵之中让那些赶来捉拿他的弟子们兵戎相见,互相残杀!
惨叫声逐渐平息。
最终,所有人都死了。
鲜血从门缝中溢了出来,火点燃了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风助火势,很快就烧红了半边天。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响,可很快又被越清流癫狂的笑声覆盖了。他在外面厉声大喊:“斩断枷锁!焕然新生!”
“越清流自由了!”
“我终于自由了!!”
可他挣脱束缚,得到自由的方式,却是以残杀师门弟子为代价,他从此刻开始,往后走的每一步路,都踏着昔日同门的鲜血和尸骨!
轰隆——
房门被震飞。
越清流一身寒气和血色,大笑着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沖过来,将无双月紧紧抱在怀里。
“我自由了!”
“从今往后,我就不当道士了!”
“我带你一起逃离那个鬼地方!”
“我们一起隐姓埋名,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无双月!你是我的!”
……
可无双月神情哀痛,面若死灰。
“师兄不是嫉妒你,也不是厌恶你!师兄只是……只是想让你变回从前的样子!”越清流的语气很急切,慌乱地解释给无双月听,竭尽所能想挽回师弟对自己的情。
可他却忘了。
无双月是他亲手养大的,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他希望无双月走正道,希望无双月将来正气凛然,侠肝义胆,尊师重道!
所以在教导无双月时,越清流都极为耐心,极尽温柔,将自己从未在师长身上享受到的慈爱和温柔,都尽数加诸于无双月身上。
他教无双月写字。
字如其人,森*晚*整*理落笔要準,笔端情真,一字见心。
他教无双月剑法。
挥剑如风,势如破竹,却也要藏锋不露,韬光养晦。
他教无双月道法。
自在随心,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还教了无双月很多东西,除了幻术之外,越清流对他毫无保留。
也确实如越清流从前期许的那样,长大后的无双月风骨峭峻,傲骨嶙峋,一身正气。
他把他教得很好,无双月实则满足了越清流的一切期许和希冀,长成了越清流最喜欢的样子。
可就是因为这样,无双月才没有办法原谅他。
越清流满怀欢喜,满怀热情,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欢天喜地赶回了无双月身边,向他分享自己沖破枷锁的喜悦。
得来的却是无双月痛心疾首,又失望愤恨的眼神。
卫青檀能清清楚楚感知到无双月的挣扎和痛苦,也明白眼前发生的事,对于一个年仅十七,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无异于是天塌地陷了。
一直以来视为信念,从小就仰视,还立志要保护的师兄,此刻在无双月面前形象轰然倒塌。他觉得突然之间就不认识眼前的青年了。
并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别用你的髒手碰我!”
也是因为这一句话,将越清流脸上的喜悦尽数沖垮了,笑容逐渐消失,再度恢複成煞白一片,望着无双月的眼神既有悲愤,也有难堪,更多的是惊慌和迷茫。
轰隆一声。
破茅草屋不堪重负,终于还是坍塌了,连同那些惨死的同门弟子,一道儿被烧成了焦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