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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盯着李迩看了会,微微闭眼。
片刻后指尖微擡,金弦倏然飞起,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小吊人的轮廓,悬空摇摆。
扶光伸手推了推那个小吊人,谆谆引导的神态很像幼教老师在给幼稚园儿童上课:“可一个人如果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再次被吊起时,怎麽会是垂着头的呢?”
乌望跟着肃然:“汪呜。”
“……”一群文盲露出茫然的神情。
只有杰克这个时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轻啧了一下嘴:“当时我看着被吊起来的周瑾还纳闷呢,他脖子都被人勒折了,应该是颈后骨折损,头往上仰才对,为什麽被吊起来后却是低垂着头的?”
“像这种垂着头的情况,应该是颈骨后折损,多半是上吊导致的。”
“……上吊?谁?周瑾?”
李迩着实是听困惑了,“他这样的人,怎麽可能会上吊?别忘了周管事屋子的后窗上还留着周瑾的脚印呢,这肯定是他逃跑时留下的吧?指不定是和玄灯匪分赃不均,反被杀害。不然……也没别的情景需要他出亲妈的房间,还得翻后窗?”
“……”扶光再次微笑着闭了下眼睛。
乌望模仿得兢兢业业,跟着扶光一道闭眼,像站着打了个毛绒绒的盹。
哈哥很可爱,但是扶光的表情就很嘲讽。
不知道为什麽,李迩感觉扶光这表情像是在说朽木不可雕。
扶光叹息着睁开眼睛:“刚刚在这棵松树下发生了什麽,还记得吗?”
李迩:“记——”
平地里忽地刮来一阵阴风。
森凉的寒意浸入骨髓,乌望也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确认这不是普通冷气的武力攻击,应该是鬼气的魔法穿透伤害。
“谁进了……我的卧房?”
沙哑的声音从主屋的方向传来,透着狠劲儿:“我就知道……不该相信外人……来人!给我搜!有外人进了……本老爷的卧房,进了柳宅!”
“嘻嘻!”
衆人的左右两侧忽然冒出两个笑嘻嘻的男童子,顶着一模一样细吊的眼睛扑过来:“抓到了,老爷!”
李迩:“——草!”
围栏外骤然滚起浓浓黑烟,断绝了他们翻栏而出的生路。
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重新翻回主屋,或者破釜沉舟,直接和鬼老爷硬刚。
在场衆人屏息半秒,面面相觑。在默契达成前,先听见一声兴奋的犬吠:“嗷呜——”
乌望已经飞扑出去了。
它甚至扑的不是两边围上来的男童子,而是跃过后窗,直扑站在主屋内的柳老爷。
死都没想到自己摆开架式发出恐吓,换来的不是惊慌逃窜,而是泰狗压顶的柳老爷:“???”
——狼在猎捕食物时,攻击一向是致命且果决的。
扶光越过窗台看向里间,恰好迎对上乌望衔咬着柳老爷的脖颈缓缓擡头,向着窗外望来的幽蓝色眼眸。
夜色浓稠,屋内一片晦暗。
暗得人几乎什麽也看不见,唯有那双幽蓝色的眸子,像平静跃动的火光,穿透了所有的黑夜与迷雾,冷冷地注视着世人。
那不像是一双狗的眼睛,像是深渊。
它可以在平日里用各种撒娇打滚、慢不着调慢慢消磨人类的警戒心。
也可以在这叼衔着猎物脖颈,浑身浴血的一瞥中,令人倏然记起,它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来自西伯利亚狼族的血脉。
扶光的目光不受控地停留在那双磷蓝色的眼眸上,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次抛开了一切僞装的示威。
没有装傻充愣,没有无厘头的闹剧。
它潜行在黑夜中,凝视着他,睥睨着他,披着黑暗为它织就的冠冕与华袍,以与他同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回应他一直以来的诸多挑衅。
与孤狼无异的咆哮声从乌望的喉咙中低低地滚出,扶光毫不避讳地与它直视。
不知过去多久,蜜金色的眼底漾出一片冰冷中夹带着兴致盎然的笑意:“有,趣。”
第33章
谁也不知道扶光这句“有趣”到底趣在哪里,杰克于躲闪间扯着嗓子叫:“能不能别对望了!来搭把手啊两位大佬!!”
乌望微微擡首,目光越过窗台,看见整个柳宅的“人”似乎都涌来了。
穿着洒扫衣服的、做丫鬟打扮的……挤成一片涌动的“人”海。
所有人都顶着一模一样的细吊眼,逼向包围圈内的活人。
混战之中,小桃一脚踹开向他扑来的老妪,右手一转血刃,反手深扎进身后男童子的头颅。
“嗤——”
血浆迸裂。
红的白的流得满脸都是,可白衣书童依旧在干嚎:“老爷——他打人!他拿刀子捅我脑袋!不行不行,我不能吃亏,我要扎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