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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黎改口:“但毕竟寅娘这样美貌,或许他们之间是真心的……”
白晓御没有表示赞同,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和阅人无数的唐黎比起来,白晓御在这方面似乎没什麽发言权。
他只是问:“有美貌就可以换得真心吗?”
话一出口,白晓御就惊觉自己的语气生硬。在唐黎这里,“真心”不但指一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还有那颗鲜活的跳动的心。
明明不久前他还可以态度平静地指出这件事,如今似乎又为那些年轻男子有所不平。他们付出了情感和生命,在“心上人”唐黎眼里,却只是肤浅的为色所迷?
而对于唐黎而言,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美丽是世间的瑰宝。
因此她用心血浇灌仙草,得以幻化出仙人般的美貌。没有人会不爱她。
这也是她对上白晓御的信心所在。虽然白晓御对柔弱少女缺乏怜惜,昨晚又轻易看破了她的媚术,但她还是坚信,只要她保持这样的容貌,再略施小计,白晓御早晚会为她折服,乖乖交出自己的心。
在夜晚的火堆前,白晓御承认过她的美丽的。他不是瞎子。
“若是寅娘没有美貌,肖郎还会与她生儿育女,恩爱有佳吗?寅娘以为肖郎真心待她,为此不惜使用毒草以人形留在他身边,事实上,她敢在肖郎面前化出真身吗?肖郎在意的,不过是那美丽的皮囊。”
绿叶下挂着晶莹的新樱,唐黎露出一个略带恶意的微笑,就像是自以为是的大人将要戏弄天真的孩子。“如果你不信,我们不如直接问一问寅娘。”
唐黎拉着白晓御从树上纵身跃下,来到屋里。
寅娘正坐在小竹凳上,和她的大女儿一起剥豌豆。
大女儿也不过三岁,又漂亮又乖巧,小儿子正在小摇篮里睡得香甜。
唐黎把竹篮递给寅娘,她看着篮子里浅浅的半篮新樱,也只是温和地笑笑。
“正好够呢。”
寅娘起身背过去舀水来洗新樱。唐黎便直接在她身后问:“寅娘,你敢唔……”
白晓御捂了一下唐黎的嘴。
唐黎睁大眼睛瞪他,过分的错愕让她脸颊泛红。
白晓御把手背到身后,朝她使了个眼色。
这次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没有出现什麽障碍。
白晓御:我们还不确定这对夫妻是什麽情况呢。你就直接这麽问吗?
唐黎:就因为这事儿你就捂我的嘴?怕什麽,她又打不过我。
白晓御不得不承认,在天赋技能占领优势的妖面前,他们捉妖师有些瞻前顾后了。
寅娘洗好新樱回身,疑惑的看着两人。剥豌豆的大女儿也歪头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客人。
唐黎再次问:“寅娘,你敢不敢在肖郎面前化出真身?”
一瞬间,寅娘面沉如水。温和的笑貌在她脸上褪去,留下冷酷和隐隐的狰狞。
“大丫,你先出去。”
大丫搬着小竹凳出了门。白晓御的短剑从袖中滑出。
如果如唐黎所言,那麽这句话无疑是戳到了寅娘的痛处。白晓御预防着寅娘暴起伤人,当然在现场他是唯一一个人。
但寅娘最终只是闭了闭眼睛,露出哀容,说到:“我已经无法化做真身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捉妖师能放过我可怜的孩子,他们年纪尚小,从没害过人。”
唐黎诧异:“已经不能化成原形了?你使用簪草多长时间了?”
“倒不是时间,只是……”寅娘或许没看出唐黎和她同为妖,只是擡眼瞥了一眼戴着识妖铃的捉妖师白晓御。
“还请、还请捉妖师大人救我。”
寅娘双目垂泪,我见犹怜。
她不顾肖郎劝阻,执意要留下二人做客,就是想赌一把。哪怕是被捉妖师揭穿身份,哪怕是被一剑刺死,也好过永远过如今的日子。更何况,她见白晓御性情温和,更是执意要多留他们,希望能借此换得一线生机。
哪怕他们不主动问起,寅娘也是要找机会向他们说明的。
向他们说明前因后果,向他们诉说苦楚,以求怜惜。
事情和白晓御认为的、和唐黎认定的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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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娘的真身从她花三秒给自己起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她原本是一只虎妖。
寅娘原本自由自在,呼啸山林。一日偶然见到了簪草,在崖边石缝间莹莹碧绿。
她自然知道簪草是有毒的,只是没有幻化天赋的寅娘也对自己人形十分好奇。
她于是戴上簪草,褪下虎皮,在水中看见了柔弱而美丽的倒影。
她对自己的人形很是新鲜了一些日子,用柔软赤裸的脚掌踩过爬着苔藓的青石,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摘下半熟的果子,若是遇见山林野兽,她就及时披上虎皮,化作原形,就可转危为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