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还能背出那首《湖心亭看雪》吧。
窗外在下雨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屋内有点凉,我探出手,就像摸到一块玻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趋利避害,重新钻回温暖的被窝。
“你怎麽还躺在床上?”灯被打开了,光线争先恐后地扎进眼皮里。白灯明真不愧叫白灯明啊,那我呢?长堤一痕,适合躺卧水上?
“我在思考。”
他并不理会我这个哲学式的答案,将我从床上拽起来,就像把蜗牛柔软的肉/体从壳里拔出来一样残忍,或者乌龟,或者螃蟹。但他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他说——
“再不起来吃早饭你的肠胃就要开始吃屎了。”
我随便洗漱了一下,懒懒散散地拿起一颗青翠欲滴的杏子,果肉与牙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吃早饭吃这个不怕肚子疼啊?”
“我不怕!”
我叼着杏子去盛昨天打包回来的粥,但一勺下去大半碗没了。
“我要是盛完你也别吃了。”我笑嘻嘻的,口水差点从嘴巴缝流出。白灯明一听,立刻紧张地盯着我的动作。
“好了好了别吃了卧槽!”
我被戳中笑点,咬不住可怜的青杏,它脱离口腔的束缚,咕噜咕噜掉在地上。
“如果我不把一口肠一口吃掉的话,它是不是就不叫一口肠了?”
“如果我把鼠头放进鸭脖的话,它也依旧叫鸭脖。”
太地狱了。
“外边下雨了,我送你吧。”他撑开一把黑伞,不容置疑地揽住我的肩膀,护送我到公交车站。靠近的身体源源不断地输送热量,也算是驱散了一些雨天的寒冷。
“你下次还会来吗?”
我哑然失笑。
“会来的哦。”
既然都有下次的话,那肯定是来了的啊。
我透过公交车的窗户向后望去,白灯明依旧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麽,雨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终于到了啊~我长舒一口气,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走到我可爱的小电动车旁,它尽职尽责地站在那里,坚守自己的岗位。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它仔细地擦了一遍,而后一屁股坐上去发动车子。
冷冷的冰雨胡乱拍在脸上,雨不是很大,我也懒得穿雨衣了,大学时懒得穿雨衣的几次,在雨中顽强地高速眨眼,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雨水总容易勾起一些思绪,也许是早上没睡醒,或者宿醉酒没消,我脑中朦朦胧胧掠过些彩色的鲜活的画面,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昨天我们坐在客厅看恐怖电影,我四指并拢,又菜又爱玩,“你帮我看着!不恐怖了再叫我!”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骗了我好几次,我被jump scare吓得痛哭流涕。
“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会怎麽做?比如,是一本小说?”
他怎麽说来着?
雨水有点多了,我不得不停在路边的棚子下,翻找出明黄色的雨衣,思绪却是跟迟缓的动作不相符的活跃。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庄周梦蝶,是庄子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子?”他脸上浮现出我最不期待的笑意,而后盯上了我一只深棕一只浅棕的袜子,“这是什麽?鸳鸯袜?”
“你说得对。”我倒在床上。
“三流小说家才会让人物産生纯粹的好奇,拥有坦诚的品质,抛弃感情和立场,一问一答去揭开真相。我宁愿有个侦探来长篇大论。
“当两个人如此交流时,他们就变成了作者乖巧的傀儡,该死的上帝介入到了故事中去。
“我看不得神话,阿克琉斯之踵,我只能想到,为什麽不抓着手臂把脚后跟洗一下。
“如果在脚后跟纹身……”
我笑了笑,“那有什麽寓意?‘你是我的弱点’,还是‘因为你我无坚不摧’?”
我们在聊书本,他说——
“作者为了营造真实玩些小伎俩,比如搬家遗失物件、烧毁诗稿、山洪沖毁房子,诸如此类,都让我很厌烦。”
我们在聊影视剧,我说——
“我之前看电视剧,只看前几集和最后几集。主角告白后,剧情就变得没意思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克隆人外星人什麽的,然后我睡着了,不知不觉,恍惚中有人掖了一下我的被子。
“Bonne suit,mon joli bébé chat.”
白灯明带我去吃麻辣烫,老板叫我看菜。
“看菜?”
“对啊,看菜。”
“什麽是看菜?”
老板呵呵一笑,“看菜就是看看你要吃什麽菜!”
“声微,饭否?”我还在用手指点菜,白灯明就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我缩了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