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长堤虔诚地许愿,“希望我像它一样,破破烂烂,但缝缝补补,跌跌撞撞,也就起飞了吧!”
沈轻岚的愿望是许长堤的愿望都能成真。
两个倒霉蛋唯一一次走运,就是在约会途中进彩票店买了一张刮刮乐并且刮出20元大奖的时候了。
沈轻岚先是一阵高兴,又是一阵难过,许长堤看他悲喜交加,忍不住问怎麽了。
他说,“我怕我的好运在这耗光了,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许长堤这种时候倒像个乐天派,他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先想想这二十块钱的去路才是要紧的!”
最后这钱交到了海边歌摊老板手中,他们举着话筒迎着海风,鼻涕眼泪一起流,唱了一首又一首苦情歌。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老板多嘴问了一句。
“不,他是我的弟弟。”许长堤满脸笑容,下意识地回答,沈轻岚的心沉了沉。
就在许长堤把多余的护手霜蹭到他手上时,他小声嘟囔着,“为什麽不说实话?”
如果许长堤擡头的话,一定能看到他被广为称赞的、落满星星的眼睛,此刻却泛着委屈。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双眼睛的。
“学以撒的。”许长堤的回答和他本人一样总是出人意料。
“?”沈轻岚发送了一个问号。
而后许长堤就拉着他的手吐槽了半个小时的圣经离谱小故事。
沈轻岚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附和。太阳慢悠悠转到他们身后,日光洒落,将二人交缠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石墙上。他突然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墙上画了几下。
“……你在做什麽?”
“用树枝描绘你在城墙上的影子。”
沈轻岚跟他科普了那副名画,这是少女在恋人出征前做出的浪漫举动。
“我又没要走。”许长堤哭笑不得。
“你身后就是海,随时都能走的。”
“再怎麽样也得有艘船啊!难道我要一直游到对岸不成?不过,我倒是一直有个去湖心亭煮酒看雪的梦想,可惜那个亭子现在封了,不让进。”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湖中焉得更有此人!”许长堤高兴地拉住他的手,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出他名字的来历。
沈轻岚简直要醉倒在这一刻了,喃喃地说,“莫说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
约会结束后,沈轻岚送许长堤到宿舍门口,他大胆地在许长堤脸上亲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就转身跑开。
却被一把拉住,按在门上粗暴地亲吻。他第一次表现得这麽像个A,烟味淡淡地笼罩在鼻间。
不过他不会接吻,只会凭本能把舌头伸进去,刮蹭口腔的每一处,吮吸因紧张分泌的大量津液。能做的也只有这麽多了,看上去倒真像那麽回事。
一吻终了,许长堤在他的嘴唇上不重不轻的咬了一口,充满诱惑的意味,喷出的炙热吐息带点酒气,“我住的是单人宿舍,进来看看吗?”
第二天沈轻岚在操场上看到了许长堤,他潇洒地运着篮球,灵巧地绕过重重阻碍,双手擡高,投了个漂亮的空心球。
万人齐呼之际,许长堤一眼就看到了他,露出自信又甜蜜的微笑,他做贼心虚地躲闪。
“你看,前边有只流浪猫。”
“怎麽了吗?”
“不是电视剧里常演的吗,女主撑着伞冒雨喂流浪猫,总裁惊为天人,哇塞,这个女孩好善良好不一般,我好喜欢她!”
“现实可不像小说,作为喜欢的理由,这还不太够格!”
许长堤没回答,猫咪走过来软乎乎地蹭蹭了他的裤脚,他立刻蹲下来抚摸它湿漉漉的皮毛。
“你说什麽?”他撑着伞,笑容明亮得晃眼。
“没什麽……这样,就够了……”
雨啊,请你不要停下,再下上三年,就当是为了这一刻吧。
青年第一次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
后来,他们分手了。
出国前,许长堤把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石放在沈轻岚手心里,说这颗石头很像他。
“网恋也不是不行,为什麽一定要分手呢?”飞机上,许长堤的不解的话语一刻不停地在脑内回响。是啊,为什麽一定要分手呢……
相隔万里的距离、日夜颠倒的时差都消磨不了的热烈爱意,究竟是为什麽呢……
“最先忘记的,是不熟的人,存储他们的区域不见了,他们也就不见了。如果你跟一个人很熟悉,就会在脑子里很多突触很多区域去存储跟他有关的信息,所以最熟悉的人是最后忘记的,但不管怎样,还是会忘记的。”教授的话想诅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