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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藩一句话没说完,空气里忽然炸开了微信通话的铃声。
“吓我一跳,怎么今天音量变这么大。”陈藩趿拉着拖鞋,走到沙发前捞起手机,瞄了瞄屏显,抬头看了眼贺春景,“湘姨。”
随即,他面色一凛,接起了电话。
“喂?”
贺春景在电视柜边上打立正,供暖效果极佳的屋子里,不知从哪蹿出一股寒意,击中了他。
夜里快十一点钟了,吴湘没有选择文字消息,而是在这个时间打了个电话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是急事。
果然,陈藩听了开头两句,直接转身到衣帽间拿来了外套,准备往身上披。
“怎么回事?”贺春景紧张起来,在陈藩撂下电话的第一时间发问。
陈藩罕见地有些焦躁犹豫。
“说话,湘姨那边是不是出事了?跟李端行有关?被报复了?”贺春景一颗心高高悬起来,也往衣帽间走,却被陈藩一把拽住。
“没有。”陈藩停顿了一下,手上却还用力的攥着他的腕子。
“所以是什么事?”贺春景追问。
“家里的事,我去处理就行,我……”陈藩抬头看向贺春景,把人吓了一跳,他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眼圈已经红了一片,还强撑着说话,“我得回松津一趟。”怪不得。
贺春景想起来北京之前,自己跟他说的,永远也不想再回到松津了。
可他就决不能现在放开陈藩。
“你先跟我说,是什么事情。”贺春景深呼吸了一下,冷静地问。
陈藩抿抿嘴,下唇从牙齿间一点点剥离出来,话语也跟着艰难地挤出来。
“是……二世,二世情况不大好。”
第164章 狗儿要唱狗儿歌
从北京到松津不过两小时,路况无冰无泥。
整个车程,吴湘电话里只说了一句 “注意安全”。
二人走得急,贺春景羽绒服下头还穿着棉睡衣,他伸手揪了两下窜到腰上去的衣摆,窝在副驾驶上不说话。
这时候他恨自己怎么没考驾照了,对着闷头开车的陈藩有心无力,只能拿眼睛默默瞄着仪表盘,然后在转速指针高得吓人时,小声叫陈藩减速。
帕美一路几乎是按照一百二的时速在顶格狂飙,不到零点,就停在了松津市友爱动物医院大门前。
贺春景从后座重新扯出羽绒服,刚要递给陈藩,就见这人火急火燎的卸了安全带要下车。
“等等!先把衣服穿上,开门看车。”贺春景把人拽住,陈藩这么一回头,他才发现这人眼眶早红透了。
陈藩有意偏过头去遮掩,开门的手缩回来,草草套上一只袖子,若无其事吸了下鼻子:“挺冷,你穿好再下车。”
动物医院的夜诊很静,两人沿着走廊往里走了好一段,才被配药室里走出来的大夫喊住。
“先生?”小姑娘端着小铁盘匆匆走出来,“挂号了吗?”
“我——”陈藩开口猝不及防变了个调,只好用手指压在鼻子下头,清清嗓子。
一旁的贺春景替他开口:“我们找一只腊肠狗,名字叫二世。”
小大夫神色一下变得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把他们往里请:“哦,二世,它在监护仓。”
她把两人又往里带了一段时间,在一扇门前面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带着十成的不忍:“狗狗表现得特别坚强,但……我们还是建议主人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它已经是非常高龄的老年犬了。”
陈藩点了点头,手还没等碰到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藩藩?”
开门的是吴湘。
抬头望过去,她也是一副匆忙出门的样子,脚上还趿拉着棉拖,鬓发凌乱,眼睛是流过泪的样子。
见吴湘一下子又哽咽得说不出话,陈藩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看他。”
而后越过吴湘,朝屋里走去。
这是贺春景第一次到宠物医院来,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小猫小狗生病住院时和人一样,也住病房、扎吊针;而医院的走廊里外,同样是焦灼沉重的氛围。
二世静静躺在监护仓里,仓内开启了吸氧雾化的程序,但从那绀紫色的小舌头上可以看出,几乎无济于事。
小狗的眼睛原本是半阖着的,可听到几人的对话声,呼哧呼哧地费力睁圆了些。
贺春景被这一幕戳得心痛,忍不住走到陈藩身边去,也细细看了二世一遍。
他对二世此时的样子陌生极了。
提起“二世”这个名字,在贺春景的印象里,更多的会出现一只活泼欢快的幼犬。
二世喜欢扑到毛绒拖鞋上磨牙,叫声也嫩嫩的,呜嗷呜嗷,门牙稀稀拉拉,长得像一排小白手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