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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戒之心里一直在想那张意外发现的照片,妈妈重复了两次问话他才回过神来,但是他没有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她,而是借口说自己集训太累了,这会儿出了画室,画画的脑子和手一停下来就容易出神放空。
萧如音觉得时间还早,把晚上的饭推迟一两个小时再吃也不是不行,就临时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叫秦戒之先去补补觉,把精神养好了再去赴生日宴。
秦戒之听妈妈的话拿了房卡去房间,锁上门,把所有窗帘全部拉得严丝合缝,不让一点光照进来,整个屋子全黑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进来打扰自己,他这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才肯爬上床睡觉。
一觉睡醒后他却头痛得很,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又根本记不住的梦。那天晚上他在照片里看见那一男一女仿佛变成了一场梦……
可是等到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反而很确定那不可能是梦,那张照片深深地雕刻进了他的脑子里,真实到可怕。
那个男人就是三番两次想要接近自己的人,而那个女人——他的老婆,她的样貌居然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太像了。
同样的脸型,同样浓墨重彩的五官,尤其是她那双尾部微微上挑,艳丽得甚至生出了三分妖冶气质的眼睛——当照片里的这双眼睛看着自己时,秦戒之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他自己就是美术生,画过的人物肖像画没有一千张也有一百张,三庭五眼的比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是他自己的脸,他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吗……”秦戒之攥着被角,心惊胆战地猜测,眼角的泪水流下来,已经沾湿了酒店的枕头,可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妈妈已经打了两个电话叫他下来到包厢了,秦戒之心神不定地穿好衣服,然后下楼赴宴。一走进包厢就看见人基本都到齐了,除了他爸妈,还有小姨和小姨夫,他们的儿子,也就是秦戒之的二表哥陆云旗。
所有的家人都来了,唯独缺了他哥贺慎安。
秦戒之心里挺难受的,很想打电话问问他哥为什么连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也要迟到?但是他又不肯主动打这个电话,他这是在赌气,觉得要是打了这个电话自己就输了。
秦戒之向小姨和小姨夫问了好,小姨叫他来自己身边坐着,他就听话坐到她身边。她把秦戒之上下看了一遍,心疼地说孩子瘦了好多,脸上也苍白,又和她姐姐说美术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短短两个月,就把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给折磨成这副苦样子了。
秦戒之心中烦闷,没心情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听着小姨和妈妈说话。他时不时看小姨一眼,觉得陆云旗和她长得真像,尤其是他们的鼻子上都有个小小的驼峰。
小姨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过分热切的目光,就笑着问他:“戒之在看什么呢?小姨的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秦戒之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他不想让大家发现自己在生日宴上心情不好,就努力拿出往常惯会讨长辈喜欢的口吻说道:“小姨今天戴的项链我以前没见过,我觉得好看,就想要多看几眼。”
小姨摸着胸前的珍珠项链说:“这是我上个月刚买的项链。我想给你妈妈也买一条,但是她不喜欢这么大的珍珠。”
“妈妈喜欢翡翠。”秦戒之说,他知道萧如音左手腕上常年戴着一只月光莹白的冰种翡翠——
十四岁那年,他和家里的狗玩得太过头了,脑袋被狗咬了一口,萧如音连夜带他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那个时候,他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头昏脑胀的,萧如音就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用两只柔软的手给他揉脑袋,秦戒之就看见她手腕上的月白镯子在眼前晃呀晃,像模模糊糊的月光。
从那个时候起,秦戒之知道了,原来月亮不是高的、远的,而是软的、热的,像萧如音的手。而他打心眼里认定萧如音是自己的妈妈,就是从那个有月亮的夜晚开始的。
陆云旗和他爸妈待在一起就浑身拘谨,这时忍不住问:“我大哥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他爸倒是率先笑了一声,说:“你就知道黏着你大哥,别以为你跑他屋子里打游戏的事儿我不知道。”
“知道了你还让我去……”陆云旗小声嘀咕,不敢让他爸听见。
小姨夫人长得高壮,往酒桌上一坐就是威风八面,和邻座儒雅内敛的贺嵩乔一对比,更显得言行举止豪放不羁,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江湖豪客。他自己给自己开了瓶白酒,边喝边说:“我打电话问过了,慎安的航班因为暴雨而延误了,能在今晚十二点前赶回来就算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