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页(1 / 1)

('

直到有一天他刚走进画室门,就被一个同学摔到了身上。他前后脚步一顿,撑着同学沉甸甸的,像是块死木头似的重量,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堪堪给抱稳了。

却听见同学发出压抑的哭泣声,幽咽着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痛苦,而且他的身体正在这异常的哭泣中不断地发抖。

“?”秦戒之握着他颤抖的手臂,把他比鸡窝还乱的头抬起来,竟然看见他脸色异常的惨白,脸颊上眼泪乱流,泥泞一片。嘴巴扯着在喘气,似乎是窒息缺氧了。

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悲伤而绝望的表情,看起来极度失控……

“你怎么了啊?”秦戒之蹙眉上下观察他,又转头看看身侧的陈彦徽,陈彦徽也很奇怪和担心。

挂在秦戒之身上发抖的男生牙齿咯咯咯地上下打架,发出一些意义不明、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不能……受不了……我……素描……”

颠三倒四的秦戒之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他把他往门边带了带,找了张最近的凳子扶着他坐下了。但是不能放手,一放下他就得倒到地上去。

陈彦徽给秦戒之搭把手,扶着人说:“先帮他带去医务室吧。”

秦戒之点点头,又看见人堆和画板堆里终于冒出来了老师挺直了的上半身,于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对她说:“游老师,这个人好像生病了。”

游照把铅笔往头发里一插,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觉得男生这症状很不正常,就说:“我领他去医务室,你们两个能扶住他吗?”

秦戒之说:“没问题,走吧。”

陈彦徽也点点头,把人的一条胳膊扛在了脖子上。

送到医务室一查,医生下判断说学生是抑郁症发作了,当即给他喂了药,让他躺到病床上去休息,然后给他拉上了帘子。

秦戒之和陈彦徽都跟这人不熟,也就不方便和他待在一起,游照叫他们回画室,这里有她陪着没事的。

回去的路上,秦戒之喃喃自语道:“抑郁症啊……”

陈彦徽转头看他,说:“你还在担心他呢?”

秦戒之是挺担心他的,因为他刚才突然摔到自己身上的样子太吓人了。有那么一刻,秦戒之几乎担心他会死掉……

“我担心班里可能还有更多的人受不了集训的压力。”秦戒之说。被这个意外一撞,他现在觉得胸口闷塞得很,好像被一包沙袋压着似的。

陈彦徽抹了一把汗湿的脸,却没抹掉哪怕一分脸上的憔悴和落魄。他说:“犀山这种训练强度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操……大家都在死撑,现在是终于有人撑不下去,倒下了。”

穿过走廊,夏天的阳光射进来刺眼得很,秦戒之用手挡了挡,一张脸落入阴暗里。

“戒之你也太瘦了。”陈彦徽捏了捏他的细手腕,手指滑动间碰到了他的平安扣。

“黏死了别碰我。”秦戒之拍开他汗涔涔又黑乎乎的手,“我跑到犀山吃了两个月的苦,不瘦才怪呢。”

“就你瘦得最离谱。”陈彦徽又继续拿汗手推着他肩膀往前走,穿过一小片吝啬的树荫,“你可千万别抑郁症了,我怕死了。”

秦戒之被他推得背上痒死了,缩起脖子朝后面喊着说:“啊啊啊,你赶紧死吧!”同时赶紧往边上躲了几步,然后甩下他跑进了画室。

“唉。”陈彦徽手还伸在半空,见秦戒之跟只白兔似的一下子就蹦着跑没影了,不禁站在原地笑了笑,摸摸鼻子,最后晃晃悠悠的几步也走进画室里去了。

**

自从被抑郁症发作的同学给撞了一下,秦戒之接下来好几天都没真正的睡着过觉。有时他会半夜突然张开眼睛,盯着寝室昏暗的天花板看,从一点模糊的月光看到黎明,他从始至终都清醒得过头……

同学病发的样子好像印在了天花板,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白天坐在画室里,同学们开始变得比以前沉默许多。他们拥挤着只用眼神交流,很少说话。他们不想再聊画画,不想再聊联考校考,不想再聊文化课、分数线……

他们安静得像是死了。

大家的汗水和叹息杂糅在一起,闷困在封闭而炎热的画室里,味道很不好闻,比袜子还馊。

在抑郁症的阴霾下抗压忍耐的少年们枯坐在一个个小凳子上,他们只是在画画,动作幅度很小,浑身除了碳铅和橡皮屑就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衣服和皮肤都很脏,脏得分不清彼此。

寂静无声的画室里,人与人之间逐渐挥发出一团压抑而沉闷的云,而这朵云却又具有铅块般的重量,它密不透风,又反过来把每一个人都压得更疲惫,几乎透不过来气。 ', ' ')

最新小说: 穿成玛丽苏女主之后 梦返千禧年 醉紅塵 AG:心怀荣耀 签到十年我成世界首富了 天边的云望着岸边的雨 穿越之男妻当家 和金手指大佬网恋了 [穿书]抱错金大腿 穿为渣了大佬的小少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