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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景栩给裴容理好衣襟,才道:“谁说是小伤?”
“若是这样见血你便舒坦些……”裴容道,“便多咬几口,不碍事。”
慕景栩凑近道:“师尊这话,实在不能茍同。”
裴容知他闹心,便转了话头:“既然是受这披荆剑所引,那梦魇可同这剑有什麽干系?”
披荆剑是一把至邪之剑,炼就之时必然生灵涂炭,同当年慕家村的惨事想必不会毫无干连。
“便是在七岭一役之后,梦魇越发频繁。”慕景栩望着裴容的眼睛道,“魔宗当年屠戮我家乡,不会单纯因为嗜血。”
“我在血海之中残存性命,而因祭剑的身死之人,怨念全压于我身,难得消停。”
“如此这般的事,你怎的先前并不同我说?”
裴容心中因慕景栩的话,难得酸涩。
慕景栩拾起他的手来蹭了蹭鼻尖,才道:“只是方才失神,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而且……”
“我绝不想……绝不想成为你的麻烦。不愿你替我劳心。”
说及此,裴容跟着一叹,然而此时门外却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得凤三公子的声音飘过来:“不是在这儿便是在这儿,欸,怎的感觉这布局变了,果然搬上一次不能完全还原,可惜可惜!”
裴容干咳了一声,慕景栩也跟着松开了手,打量了一眼裴容,才起身推开门。
凤行雨开口便问道:“你们在里面做些什麽?”
他向来所说便是所想,见慕景栩和裴容额间都余有薄汗,心下便疑惑。
“凤三。”赵洵宁用扇尖戳了戳凤行雨的眉心,“话不要太多。”
医仙转而含笑问着裴容:“可是好上几分了?”
天岚行(一)
赵洵宁召出法盘,将裴容灵脉又探上了一探。
“方才琢磨了下这灵脉之势,倒是想透了些东西。”赵洵宁道,“这妖丹灵力减弱且出现了阻滞之态,怕是要剥离才得安生。”
裴容三言两语,将自己重生之缘由述清,饶是医仙见多识广,也不由一惊,更别提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凤行雨。
赵洵宁不由感叹狐仙秘术的强大,转而对妖丹之所存更心怀忧虑:“按理说这应当是个好东西,如今却也成了累赘。”
“既是累赘,那便需要想办法去除。”裴容道,“不过在此之前,这剑上秘辛还需勘破。”
凤行雨却出声打断了他:“行了,容容,你这二徒弟已同这神剑融为一体,一时半会儿急不得,我长姐和二姐呢,已经去取御魂镯了,对你可是敬重得不能再敬重了。”
凤三这麽一说,赵洵宁随即一手抚上披荆剑匣:“此剑之上,余瘴不浅,长留在此处,必不是件好事。”
慕景栩问道:“医仙所意,是将此带回医宗?”
赵洵宁所想便是如此,他接着说:“正是如此,不过不仅是这剑匣和你这大义凛然的师兄,还有……”
他扇尖指向裴容:“裴、剑、仙。”
赵洵宁这麽一说,慕景栩也跟着一望裴容,裴容应道:“原来你已经想到了剥丹的法子。”
“也并非是想到,只是说姑且一试。”赵洵宁说,“若是我的愁绪能被你们看到,现下脑顶上定是顶着乌云了。”
这麽一说,凤行雨跟着“扑哧”一笑,又道:“怎麽也想不到,有什麽能难倒多才多艺的远山公子的。”
赵洵宁皮笑肉不笑:“这法子是我三番考量之后的择优之选,但依然福祸难料。”
裴容知他何意,于是道:“放任自流难免也是困境,倒不如把握这时机,借你之手博得一线生机。”
——
再聚仙府大殿,衆人皆是盘膝而坐。
一来是考虑到某位剑仙实在体弱,二来……
根据裴容的阅历来看,这是若干年来各大门派所养成的习惯,商议重大事务之时,会围坐一处。
现下是在凤霞宗之中,坐于正位的自然是凤天毓。
凤天毓与凤天姝方才闯了镇宝之地,又乘风归来,那传闻中的御魂镯想必便在凤天毓的手上。
等到裴容身至,凤天毓关切几句,又道:“今日并非是仙家衆议,我们几个,倒也不必讲究太多礼节。”
她双指交叠,眉心一星赤红燃起,身后顿时燃起凤凰羽翼。
双翼滚动炽热而纯粹的凤凰业火,紧接着又收归为一丛火焰,扑簌而下,落入凤天毓的掌心,眨眼之间凝结为了一个金色手镯。
此金镯同凤天毓平日所携镯子不同,显然大上一圈,并且其上纹饰截然不同。
饶是御魂镯的灵力被凤天毓强行收束,但由于刚刚破封,因此衆人还是不免感受到了其间刚劲又浑厚的力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