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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不渡接着道:“自我同景栩一路找大师兄,又历经七岭一战,我才得知……”
他一顿,原本就飘忽的身形也跟着一晃,说的话也像是飘出来的,可落到听者心头,便是件沉重事。
“……我才得知先代大剑宗身故,并非是意外,而是被择定为了镇守仙棺的人。”
“剑宗之灵被困于仙棺,才可使得淩云顶之上一派平静,幽渊闭合。”
“而这披荆剑,乃是打开幽渊的一把‘钥匙’。”
余不渡说到此处,像是累极了,人影也跟着再次晃蕩一阵,瞧着越发淡薄,就算他继续说话,裴容也是不许他再讲下去了。
“先不说幽渊和披荆剑之间有何干系,眼下你舍去自身血肉,被困其间……”裴容说及此处,喉头一哽,硬生生咽了下去,“可如何是好……”
尽管面上克制,声音轻缓,可也难逃慕景栩的感知:“师尊。”
裴容道:“无妨,只是在想如何破这困境。”
于困境中心的余不渡又是身影一晃悠,却是摇了摇头:“师尊还是别操心了,我本同景栩走散,后又因在七岭之地发现这神剑遭人追击,身受重伤,只余残灵……”
“眼下是舍了身躯镇住这剑,又何尝不是这剑在保我性命呢?”
余不渡这麽一说,等于在委婉地告知裴容和慕景栩,纵然有如同御魂镯一般的法宝,也难以令他魂灵脱离此剑。
——
余不渡灵力耗尽,最终也只能缩回披荆之中。
裴容将剑放回剑匣,室内一片沉寂。
“那御魂镯……”
他同慕景栩双双开口,不禁又轻落下一声笑来:“御魂镯大抵也是无用了。”
慕景栩想说的也莫过于此,伸出手来轻勾过裴容的长眉,落下的声音也似是鸦羽轻颤,拂过心间:“连大师兄都能有救助之法,不会没有转圜余地的。”
裴容知他是在劝慰自己,其实也一样心中没底,不过这麽一说来,他倒是也开始相信,事态并非走上了穷途末路。
“眼下看来还是同赵洵宁……”
裴容正想说同赵洵宁一叙,原本静下去的剑匣却又是一动,忽然窜出了一丝瘴气,在一诀之下才堪堪罢休。
“师……咳……”
慕景栩却忽然呛咳一声,一手扣上了裴容的右肩。
心下觉知不妙,裴容赶紧继上一诀,慕景栩虽松了手,然而双目却在片刻之间赤红一片。
平日含笑的眼睛不过是在这瞬息之间就因澄澈的赤色而显得妖冶非常,裴容迎上这瞳色,也难免心头一悸。
“景栩,你……”
他知道慕景栩是被那常年困扰的梦魇再度影响,便探出一缕灵识。
这缕灵识却很快由那魇气吞噬干净,慕景栩颇为痛苦地闭上双眼,垂下头来,在裴容耳边轻喃道:“师尊……”
“我在。”
裴容伸出手去,慕景栩方才睁开了眼睛,但是贴耳的呼吸却灼热非常。
流窜的瘴气由一诀点消,但是慕景栩的状况并未好转,裴容放不开手,便只能小心地搂着人,探指凝诀,但指端却被慕景栩俯身一咬,齿间的造作旋即自这指端一路顺势攀援至脖.颈,裴容的衣领也被一拉扯,平日掩得极好的肩头此时袒露无余,令他耳根都烧红了。
“景栩,看着我。”
裴容将衣襟拢好,又擡起眼来,耳垂虽已红透,然而声音还是落得沉静。
同慕景栩的双眼一对视,自然而然也能更加容易地探入其识海,但是慕景栩虽能听见他的声音,却是模糊一片,最后投来的目光显得有些空落,又似燃着火,亮得出奇。
裴容一手探上其面颊,却像是勾起了这双眼眸中的新火,方才拢好的衣襟不禁又是一挎,随即齿印落在肩头,惊得他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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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唇齿之间染上一丝腥气,慕景栩才神智回笼,垂眸只见裴容肩头牙印,才知自己做了些什麽。
“可好些了?”
裴容额间沁着冷汗,眼见着慕景栩眸中赤红褪去,心下方才松了口气。
梦魇一去,连周遭空气都似不再沉抑。
慕景栩目光落在齿印之上,不禁拧起眉头,而后垂下头来,极其小心翼翼地吻了一口。
——
自储物袋中掏出大大小小的东西,慕景栩挑出了些药膏来,仿佛齿印的每一丝脉络都需要极其细心处理几遍,最终裴容实在忍不住道:“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罢了,倒也不需这样。”
虽是嘴上这麽说,然而他还是由着慕景栩一阵摆弄。
肩头的伤痕几乎已近无痕,疼痛也早已散去,只余下一阵清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