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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宣于周挑了一下眉,“这麽说起来,剑仙上次御此剑过后便突逢意外了。”
这三言两语一去,裴容算是知道宣于周说话毫无斟酌的毛病了。
也只能说,先祖是先祖,无论说什麽都是不怕得罪人的。
只可惜就算如此,他也没能超脱生死的桎梏。
裴容尚未开口回应,倒是慕景栩道了一句:“宣于宗主想说什麽,不必如此兜转。”
宣于周目光扫过他二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先是挑唇一笑,而后才说:“这披荆剑以血气为引而铸,自然邪性非常。”
“其同幽渊啓合,密不可分。”
裴容又问道:“那其上可有剑灵镇剑?”
宣于周略微沉默一瞬,又道:“既是神剑,便会有所不同,其上极有可能附有一灵。”
这麽听起来,宣于周对此也知之甚少。
裴容再次想到那白衣带血,坐于巨剑之上的人。
“容容!你们终于来了!”
遥遥晃出两道赤色身影,凤行雨走在前头,伸手将引路的凤翎收了回去。
无论是凤行雨还是凤天姝,大抵是因为在火海边上待久了,面色都透出了点儿红。
“宣于公子你也过来了,还带了这麽多帮手,真是太好了!”
凤行雨一面说着,一面在“宣于十七”身上拍了拍。
宣于周面色一凝,直截了当地问道:“披荆呢?”
凤行雨觉得这跟印象当中的十七公子有所不同,但是也没多计较,只是指着不远处的火海道:“现身之后又沉下去了,换了好些阵法,愣是弄不出来。”
再凑近了些,热浪迎面而来,裴容掐了一诀抵挡,望清那火海其实并不是火海,而是翻腾的赤光卷起了碎石流沙,而围绕的中心,隐约正是一把剑的轮廓。
在看到那轮廓的同时,裴容心下一沉。
这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一时间恍惚,他似乎回到了七年之前的那一日。
天光倾覆,幽渊厉鬼出伏,那闻名于修界的神剑正由他握在手中。他来不及细想神剑为何同他的灵识能够相连,就被灌入经脉的灵力夺去了一瞬的神智,而后便已跌落淩云顶,于是陷入天昏地暗,不知尘世星转。
此时火海翻腾,凤霞宗的弟子们在阵法无果之后退避了数丈之远,起了一个防御屏界,不让外人误入其间。
裴容长眉一凝,又觉指尖传来温润,慕景栩的手扣了上来,顺带着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凤行雨见状,干咳了一声,然后继续说:“我与二姐修为也不算差,只能将这剑魂逼出,却无法令其现出原态,可是心焦得紧。”
“你们能来搭把手也是好的。”
宣于周听闻却并没再出声,只是朝前了两步,跟衆人保持了一段距离,遥遥盯着破出的披荆剑魂。
裴容道:“至少能确定这就是披荆剑了。”
凤行雨讶然:“可是真的?”
裴容笃定:“真的,能感觉得到。”
而且他觉得,立在一旁的宣于周也是如此,不禁在望着剑魂的同时将慕景栩的手扣紧了几分。
凤天姝抚上自己的红玉扳指,道:“这修界上下难找像剑仙这般同披荆有所感应的人。”
凤行雨道:“这就叫人多力量大了,集思广益,集衆人之智慧,总能想到法子。”
他的目光又落在裴容和慕景栩扣着的手上:“你们是要如此才能想出法子麽?”
“啧,他人腻歪,你管个什麽?”凤天姝一把勒过凤行雨的脖子,“你这毛头孩子,没尝过情之甜,更没试过情之苦,就少贫两嘴。”
裴容听罢淡然一笑,另一手搭上慕景栩手腕,然后松开了握着的手,道:“这办法确实要大家一起想才是。”
七年前能收服这剑,但搭上了自己的命,现在若是横沖直撞,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经历一次。
无论如何,他应当更惜命才是。
毕竟生灵万物,多是一命抵一命,这一世也是血脉之亲换来的,哪里是上苍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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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于十七”就这麽站在一旁,活活站成了一尊雕像,凤行雨觉着更奇怪了,于是问裴容:“他这是碰上什麽伤情事了?怎麽这麽闷闷沉沉的?”
宣于宗地处西境,同各宗虽有来往,但总是有股神秘气,宗内人的性子旁人难以打探,平日行径就不好估摸,何况眼前的宣于十七早已不是宣于十七。
“他不是宣于十七。”回答凤行雨的是慕景栩,“是宣于周。”
“什麽?”
凤行雨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裴容还未来得及多解释几分,那火海中的剑魂忽然缠绕起了一缕白光,煞是突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