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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于十七笑而不语。
裴容见他面有倦色,便道:“十七公子近来怕是多有操劳。”
宣于十七道:“自隐州仙岛回来,我便时常觉得身有不适,有一种……”
“真假难辨之感。”
他脸上惨白,眼底挂着微青,看起来确实像是神思恍惚许久带来的结果。
“我们刚来此处,便见到在外的宗门弟子,可是西州还发生了什麽事?”
小弟子们对仙岛等事也是云里雾里,宣于十七虽年岁小,但是长久以来也被宣于柯委以重任,定然能比小弟子知道得多些。
裴容这麽一提,宣于十七才道:“剑仙有所不知,近来逝去的双生子太多了。”
此时他面上倦色更浓。
“我派弟子四处巡视,一方面是寻找父亲的蹤迹,可是父亲如果是在西州,怕是早就回来了。”
宣于十七说到此,太阳穴就疼了起来,于是伸手揉了一揉,然后道:“更重要的是,巡查各地是否还有魂灵流散。”
近来的异象,便是西州多座城镇中,有不少双生子都在一夜间夭折。
宣于十七才获知此事不久,还没有查明其成因,因此宗门中只有少部分内门弟子知道。
而刚派出的一群弟子,尚不知近来西州忽然逝去的双生子数量之惊人,主要是在外寻查宣于柯的蹤影,收服因南州动乱流散的魂灵。
裴容道:“也难怪此地有股阴寒之气。”
逝者过多,即便怨气不重,一时间也会给此地携来阵阵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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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静坐在水榭中,只觉经过一段时日调养,手臂又多了几分知觉。
此次调息间,他觉得妖丹似乎出现了裂痕,那本是似有若无的灵力逐渐顺着缝隙流泻而出,使得一股灵力贯通四肢百骸,令他觉得浑身一轻。
他睁开双眼,只觉脑中一片清明。
此番险些又丢了一次命,却好像因祸得福,修为又提升了一些。
他起了身,只见湖水倒映出了亭台和他自己的身影。不多时,几尾锦鲤游蕩而过,掀起了阵阵涟漪,将水中身影搅了个散碎。
不得不说,宣于家的人颇懂得享受,亭台楼阁都建得十分雅致。在此处修习,实在惬意。
走过曲折回廊,很快就到了歇脚的地方。
慕景栩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吊线、铃铛和铃托。
他手不笨,很快就串好了风铃,伸手挂在了檐下,微风拂来,铃声清脆。
“今日这般有閑情。”
裴容伸手拨了拨铃铛,清脆之声续上了行将消逝的尾音。
他们不日便会动身去青泽山,不过宣于十七知晓了此事,先行派出了一衆弟子去青泽山打探狐族的情况。
等到这群弟子返回,他们便能初步知道如今青泽山的境况,到那时再动身也不迟。
慕景栩道:“先前青绾大师说过,风铃能携来好运。”
“你这是想给我带什麽好运?”裴容笑道,“还信这些。”
“师尊尚未痊愈,我这是在求师尊尽早康健。”
他捉过裴容的一手,细细地看去,似是怕错过了任何一丝伤痕。
好在他瞧得万分仔细,也没发现有什麽瑕疵。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啦。”裴容说,“便不必再求了。”
他反手捏住慕景栩的手,摩挲了一下其掌心和指缝的粗茧。
剑修常以御剑之道为修习重心,大多却忽视了最为基本的剑法,修习了数年,手掌却养护得犹如脂玉般细腻。
他从前教导弟子,倒是顺着沈沧玉的路子,苦修为先,每次检查剑法所成之前,先要摸一摸手上的茧。
由这一点,他忽然忆及了从前的一些事,不禁笑了起来。
慕景栩挑眉:“想到什麽了?”
“从前,你还未习剑,非要让我摸你的手,不然晚上就站着不睡觉。”
说到这里,裴容笑意更盛。
慕景栩在此时忽然揽过了裴容的腰,问:“你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幼稚。”
“我不喜欢昔时的自己。”
裴容轻刮了下慕景栩的鼻子,道:“无论是哪时候的你,都是你,我都很喜欢。”
“那师尊是还把我当小孩?”
今日这人实在格外固执,裴容只道:“自然不是,不过……”
分明在某些时候所言条分缕析,现下问的事情还是格外“稚气”。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师尊如何证明?”
“你想如何?”
裴容拿他没办法,倒也不生怒,仍是含笑看着他,殊不知无论眼睫轻颤,还是轻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撩拨着旁人的心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