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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栩,你看,当时我用废的剑都在此处。”裴容指着竹影间错落的木剑,“现在竟还没清完。”
虽然时隔良久,但是握住木剑,第一次挥剑时的感觉却记忆犹新。
“百岁羹、佛跳墙、青门瓜……”
慕景栩慢悠悠地从念起来。
裴容清清嗓子说:“行了行了,谁没有个看什麽都稀奇的时候。”
小时总觉得新听得的东西是最好,于是练剑的时候将新知的事物刻在了剑上,每把剑得一个,是谓“取名”。
裴容小绕了一转儿,将那把“青门瓜”拔.出来,去了去上面的泥尘。
这把木剑剑尖已然断裂,木剑上隐现的青痕显得有些特别。
裴容道:“这把剑用得比较久,也是我最后一把木剑。”
一眼望去,剑仙的木剑时代,废掉的剑不止百把,将近成了片挺拔于轩竹林中的木剑林。
慕景栩心中依次掠过这里木剑的名字,曾经在此处徘徊的记忆于此时同心底的情愫勾连在一处,他的目光落在裴容背影的时候,才终于觅得了一丝安宁。
——
等到入了竹林深处,裴容察觉到了一方屏界,知道沈沧玉是要单独说些什麽,慕景栩便在屏界外等他。
沈沧玉等在竹林中的一方石桌旁冥思。石桌上的棋子由他灵识操纵,一枚枚往棋格上落,黑白势均力敌,等到裴容到他跟前,虽是未分胜负,但剎那间就没去了蹤迹。
“师尊,这一趟,徒弟走得是有些远了。”
裴容朝沈沧玉行上了一礼。
沈沧玉睁开双眼,但未发一言。只见竹林缝隙间窜出了一道飞影,转眼间就到了裴容手上。
那是一把木剑,极其普通,不过是入门弟子初来沈宗习剑之时,所能得到的第一把剑。
沈沧玉手中也化出了把一样的木剑,不过等裴容握稳了剑,眨眼间就挥斩出一剑,剑气磅礴,灵力大开,丝毫没有收敛灵力的意思。
裴容不敢敷衍过去,渠微剑法载于这木剑之上,承受了比以往所有考校,所有斩妖除魔历程中都要巨大的压力,却也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剑都要特别。
屏界之内灵力震蕩,导致屏界都要险些散去。
轩竹林中竹叶飘飞,几近构筑成一座叶楼。
沈沧玉虽是灵力大开,但是点到即止,适时收了剑。
裴容也收了剑,抚去了唇角的一丝血迹道:“弟子裴容,还望师尊指点。”
沈沧玉似是先叹了口气,然后抛给了他一瓶回神丹。
“你如今身体太过虚弱。”沈沧玉的声音泛着几分沙哑,“妖身人魄,修行艰险。”
自裴容前生睁眼起就有沈沧玉的身影,最记忆深刻的事情无非就是修行。普通弟子是月训年训,内门弟子则更是隔三差五,喘不得一口气。
“于剑法之道,我已不能为你师尊。无论如何,回来便好。”
沈沧玉说得淡然,目光却十分柔和,除此之外,裴容还听到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意味。
“我一直很自责,修为有限,凡人救不全,连内门弟子也救不了,何况还是你。”
“师尊何必,就当是……是我不小心。”
裴容不自觉挠挠头。
沈沧玉探了番他的灵脉,觉出双丹之时只觉眉心一跳,不禁喃喃道:“双丹……双丹……”
裴容问:“师尊对此有什麽知晓的?”
沈沧玉只摇了摇头,然后说:“知道的不多,如今两丹之间并未有沖突,就是最好的状态,你只要依照原本的修习继续下去便可。”
裴容应了一声,又问:“不知您会如何处置饮秋?”
宗门出内鬼,定然是关起门来慢慢处理,尤其对于沈宗这样的,不可能在大庭广衆之下审问。
饮秋手臂上已然起了青色符印,正是擅闯仙棺存放的重地而致。如今青色符印已经转黑,若不及时救治,不久就会失去全部修为。
这符咒是沈宗先祖所研制,后世弟子极少使用,沈宗身为名门大宗,平日不屑于用这些办法,但是为了严格禁地的出入,还是不得不采取这一颇有些残忍的方式。
沈沧玉道:“依照仙门律法,擅闯宗门禁地,罚十八道雷鞭;蓄意损害仙棺者,净其灵脉,放逐至神鬼之境。”
“但是关于师弟灵脉之事,师尊应该明确给出说辞。”裴容道,“哪怕他是不会信的。”
——
惜明山之上的沈宗宗主极少亲自处理弟子犯戒事宜,除非是特别严重的情况。
“净其灵脉”的惩处说好听是洗涤灵脉,说难听直白些,就是废去所有修为,毁掉灵脉,使得其人余生再也不可能修习,多数时候因为灵脉的损伤,身上会落下病根,最终体质甚至不如一个凡人。 ', ' ')